慕时迁抱着叶凌星,他的手在无意中碰到她的后背,在衣服的表面有一条被烧灼的痕迹,掀开后,一道横贯后背的水疱和大量血浆外渗形成的伤痕触目惊心。
慕时迁的心被狠狠揪紧,仿佛可以看见她当时被带火的木头压在身下的疼痛和绝望,如果这样都不能说明她在用生命保护祖父母,那非要她也一同葬身火海才算了!
来不及感伤,慕时迁现在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平复了一下情绪,他开始交代:
“望川,今晚所有在老宅的人,不管是佣人还是管事的,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许离开半步。”
“是!”
“知贤,把祖父的遗体先保存在冰窖里,等我和爸妈回来再做处理。”
“知道了!”
“少祁,跟我去把祖母和凌星送到医院,大家各司其职,现在就行动起来!”
大哥安排了弟弟们的任务,唯独没有慕卿君的,他不免失落,上前自告奋勇道:“大哥,我和你一起把祖母送到医院去!”
慕时迁脱下自己的风衣裹紧叶凌星,想了想,还是没有抽出她怀里的相册,再把她抱起向外走去,“不用,你照看好你的女朋友就行了!”
如此冷漠疏离,慕卿君还未见过大哥的这种态度…
陆歆柔跑过去挡在慕时迁身前,“我不要留在这里,你带我走!”
“我说过,所有人不得离开老宅半步,你也不例外。”
岂止是慕卿君,就陆歆柔也未曾见过他的睥睨之色。
怔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陆歆柔感觉有些晕眩…
*
又是同样溺在水中的噩梦,又是醒来的一身冷汗和清晰的痛楚,环视四周,又是熟悉的病房,昏暗的灯光。
墙上的时钟告诉她已经来到了大年初二,一切就发生在刚刚,却恍如隔世。
想起烧起来的大火,叶凌星的嗓子里好似充满了浓烟,使得她咳嗽不止。
床头储物柜上的透明杯子里恰好有半杯水,她伸出手臂去够,却因为抻的后背疼,在碰到水杯的那一刻连忙收回了手,导致杯子恰好被刮到地上。
清脆的破碎声在静谧的午夜显得尤为清晰,吓得叶凌星浑身一激灵,也惊扰得护士推门而入…
“叶凌星?怎么了?”
叶凌星又疼又尴尬,只得笑笑,“你夜班啊!”
许知落看看地上的玻璃碴,无奈地摇摇头,抽了一张纸巾铺在地上,蹲下身一边捡一边说:“想喝水就按铃啊,你背上有伤乱动不疼吗?”
叶凌星抱歉地探出头来,“对不起啊,太晚了…我不想麻烦你们。”
许知落将包好的玻璃碎片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什么叫麻烦啊,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慕时迁呢?怎么不在?”
是啊,自从晕倒就不省人事到现在,应该是慕时迁把自己送到医院来的吧,不过他去了哪里…
还没等叶凌星说什么,慕时迁就走了进来。
他十分急切的直奔叶凌星床边,被许知落拦在面前,“三更半夜的乱闯乱逛,自己老婆重伤在身也不心疼吗?”
慕时迁后退一步,虽然比许知落高出一个肩膀加一个头,但明显有些畏惧她强大的气场,“那个我…刚刚下楼去看祖母,不知道凌星醒了。”
许知落皱了下眉头,“你祖母没事!倒是你老婆,几乎每个月都要光顾一次医院,比大姨妈还准,你不该反省一下自己吗?”
“是是,教训的是,我错了…那我现在可以看我老婆了吗?”
许知落瞪了慕时迁一眼后,扬着头走出了病房。
叶凌星问:“你们认识?”
“她…秋繁女朋友!”
叶凌星眉毛一挑,这个答案确实让她没有想到。
许知落敢指责慕时迁,而慕时迁还不敢反驳,这种不应该是姐弟之间才存在的关系吗?
没想到,慕时迁也有惧怕的人啊!
叶凌星不禁笑道:“你怎么得罪她了,她对你可不算客气啊!”
“母老虎一个,我不跟她一般见识…那个,你怎么样了?”
慕时迁坐到床边,很自然地将叶凌星的手握在自己温热的掌心,“还疼吗?”
叶凌星并未回答,“你说祖母在楼下,她怎么样?”
“她没事,就是还很虚弱,也没有要见祖父,我们…还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想必夫妻一场几十年,都是有心灵感应的吧,祖父的情况祖母绝口不提,也许已经知晓了。
叶凌星不禁垂眸,“爸妈都在吧,他们…有没有怪我?”
“怪你什么,是怪你拼命想将祖父母救出璟瑄馆,还是怪你为了去二楼拿手机被砸伤了背?凌星,祖母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你的情况,她很感谢你。”
听到祖母要感谢自己,叶凌星心里愈发难受,她始终无法接受亲人的死亡,叶阳熹离开的伤痕刚刚愈合不久,现在又裂开了,在汩汩地向外流着血。
“祖父他…我告诉他和祖母,你会来接我们一起去看望阿尧和孩子,他…会很遗憾没有亲眼看到重孙吧!”
慕时迁宽大的手掌能覆盖叶凌心的整个小脸儿,他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抚去她流到鼻尖上的泪水…
看到她哭,他心疼、无助,说好的不让她受伤害,他好像都没有做到。
“凌星,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我除了感同身受,只希望你能快点走出来,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你永远不会感到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