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个姑娘,怎能如何不顾忌他的存在,就那般大大咧咧邀自己进屋。
再说,那屋内或许还有姑娘家私密的物件,他要是进去了,那不就和外头那些登徒子等同嘛。
他好歹也是徵宫公子,那些事他可不敢干,要是被角二哥哥知道,自己绝对会被揍的。
唤羽少主明日便开始选婚,他只要驻守自己的地盘,不越界去掺和那些事,就算羽宫出了事也怪不到他头上。
明日婚宴,宫门内所有人都暂停了手上事务,他照样不例外。
面前的烛火明灭晃动,自入夜以来,他便习惯将抹额摘下,现如今散着头发,坐在自己床边想着事。
白日傅书宁说的话终究是被他记在了心里。
选婚二十年一次,但他还真没想过找姑娘成亲。
这宫门内,没什么好姑娘,只除了寄居在宫家的傅书宁。
傅书宁少时失去双亲,父亲那边的姨母妄图夺人家财,将她赶出门去,她人微言轻,只得去信拜托外祖家照顾,外祖家人丁兴旺,养资不丰,故而在询问她的意愿后,由外祖出面,恳求当时的执刃把她留在宫门内,一留便是十几年。
她初初来的时候,也才三四岁,遗传自家族的好相貌,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爱笑爱闹,却也懂分寸。
宫家子嗣不丰,在她来到宫门前,宫门这一代也只有四个堂兄弟,加上一个商宫大小姐,宫门乐意看见自家小孩多,是以满口应下,宫紫商对她也好,好不容易有个能让她随处玩的小姊妹,她高兴得找不着北。
宫家唤羽和尚角两兄弟倒是对她不假辞色,宫子羽觉得新来的她很神秘,时常过去找她玩闹。
倒是小时候的宫三宫远徵对她不咋滴,仿佛她是来和他争夺哥哥关注的敌人,后来在发现她并没有那种心思之后,对她也就和常人差不多。
不过,今晚过后,必然不可能把她当做常人看待了。
昔日小小孩童长大成人,傅书宁已能看见未来的明艳傲人之资。
那些前来参与选婚的新娘,年岁听说和她差不多,若她没被从小送进宫门,或许这次选婚她也会在新娘当中。
那并不是宫远徵想看见的场景。
但是他自己想看见什么场景?现在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只要不让傅书宁成为其他几个哥哥的新娘就成。
小少年心事重重,身后的宫尚角进屋他都没注意到,直到宫尚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宫远徵这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
“尚角哥哥,有事吗?”
二人坐在席上,宫远徵为他倒了一杯茶,宫尚角拿起来喝了一口,眼神看着窗外山间夜景,淡然道:“远徵弟弟,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宫远徵刚抿的茶,差点没一口喷出来,饶是如此,也吓得够呛,咳嗽不止,断断续续道:“尚角哥哥怎么会问这些?我、我还小呢,不着急。”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去和执刃大人说了。”
宫尚角仿若松了口气,宫远徵暗觉奇怪,好好的, 尚角哥哥提起执刃大人做什么。
“尚角哥哥,想和执刃大人说什么?”
是关于他的婚事吗?
宫远徵在这一刻非常希望不是。
宫尚角也不瞒着,浅啄一口茶,接着说:“今日宫门内有户人家前来求娶傅姑娘,是家中嫡子,年岁和你差不离,人说只要傅姑娘愿意,他们会倾尽全力给她想要的婚仪,我瞧着执刃大人似乎挺满意。”
“求娶书…傅姑娘?为何?”执刃大人还挺满意?!那些人哪里来的脸面求娶他们宫氏家族内的姑娘!
若非靠着他们宫家庇护,那些人能有今天这等平安日子过?!还求娶,想挨揍还差不多!
宫远徵那一瞬间已经想好该怎么趁着这个夜晚出去找那家人试试新药,还是要让他们认清现实,宫家族内养大的姑娘,说什么都不可能嫁给那些歪瓜裂枣!
他心头怒气腾腾,捏着茶盏的手指攥得发白。
宫尚角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在看见他发白的指尖时,心头虽是升起欣慰,却也多了一股难名的感觉。
宫尚角拿起一旁的细针挑动身侧灯罩里的烛心,轻声说:“说是那家小子偶然一见傅姑娘就被迷了神智,本是当街有名的纨绔子,却在见过傅书宁之后一改往日性情,现如今可在他们那一条街有名的很。”
“……”宫远徵莫名无语,“这种人,说破天傅书宁也不会要。”
他们把傅书宁当成什么?一个讨好宫家执刃的工具,觉得只要把傅书宁娶回去待她好,她就会为他们在宫家人面前说好话?为他们博前程?
可真是太高看她了。
宫远徵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最是清楚她的为人,她那人,惯爱装鸵鸟性子,外界稍有风吹草动,她就装睡或者装死。
若那些人把她娶回去,怕不是娶了个助力,而是娶了个祖宗。
而且,她也不会去那种人家里,她瞧不上。
不过,她瞧得上的又是哪种人?
宫远徵一时思维发散,想到了别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