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清晨,细雨瑟瑟。
窗外栽种的银杏树被雨淋的透湿,杏黄色的叶片不堪重负的耷拉着叶片,偶尔叶子上聚满雨水便会受不住的倾斜,待一串雨水落地,叶子再回弹,在秋风细雨中坚守。
一丝寒气顺着窗棂的缝隙钻进房中,将床上熟睡的人冻醒。
宋锦洛睡觉一向不老实,原本之前是盖好被子的,可此刻肩膀却放在外面,被突然而至的寒气冻的一阵瑟缩。
可真正将她吵醒的,是屋顶上突然传来的一丝动静,来人武功很高,也很小心,刻意压制着呼吸,从屋顶边缘一晃而下。
宋锦洛彻底醒了,在对方倒吊下来的瞬间,从床上一跃而起躲在窗户边缘,从外面看的话,这边是死角。
但她刚站稳,便发现那人被另外一个人拦住了。
紧接着,外面传来你来我往的打斗声,因为是赤手空拳的肉搏,况且两人似乎都很刻意的将动静压下,不想引来别人,是以如果不是她过于警觉,可能此刻都还在睡觉。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听起来两人武功相当,一时半会应该也打不出什么结果。
宋锦洛这才放松警惕,开始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昨晚模糊的记忆开始如潮水一般倒灌。
那是做梦吧……她深吸了一口凉气,应该不是真的,毕竟此刻她身上的衣服穿的好好的,没有一丝痕迹,纵然极力的劝慰自己,可到底身体上传来的痛感做得假。
况且……此刻她右手手腕上还戴着那串佛珠。
她闭了闭眼,有些绝望的想,原来这就是孽缘!!
宋锦洛懊恼的捶了捶墙,手腕上晃动的佛珠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仿佛也在嘲笑她昨晚的荒唐。
她眯了眯眼,一把将佛珠拽下来狠狠的甩了出去。
宋锦洛本想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她,然后一个人悄悄跑出皇宫,可想到昨天迷路的情况,她决定还是先找指路的人。
一炷香后,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一群太监身后,捂着嘴将走在最后的太监拖到草丛内,那小太监唇红齿白的,被吓的不轻,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两只酒壶不停的抖动,里面是上好的玉液酒,都洒了不少出来。
“你……你……你……你……”
宋锦洛好心的替他扶着托盘:“别你了,我不杀你,我…………”
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就找你问个路。”宋锦洛默默的将后面的话给补全,她完全想不明白,她也不是那么凶神恶煞,最多手里拿了一个刀横他脖子上而已,可也没真割下去啊,怎么就昏倒了?
电视里面不是这么演的啊!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宋锦洛有些烦躁的朝着小太监看了一眼,早知道胆子这么小,她应该去找个宫女的。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然后飞快的将小太监身上的衣服给扒了下来,有了这身衣服,她不就能出去了,也不至于东躲西藏的躲着禁卫军。
将帽子扶正,然后将小太监藏好,然后又给对方加了点迷药,以防她跑到一半这家伙醒了。
弄好一切之后,宋锦洛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她学着太监躬身的样子一路上和不少宫女擦肩而过,甚至连巡逻的禁卫都没多看她一眼,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认路的问题了,她的想法很简单,先找到昨天那帮人停车的地方,然后跟着车轮子的印子出宫。
前面进行的很顺利,她东晃西晃的还真给她找到了昨晚停车的地方,可还没等她高兴,身后便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的呼喊声:“二狗!二狗!!你这兔崽子!”
她只愣神了一瞬,下一刻耳朵便被人捏住,奸细的嗓音在在她耳边炸响:“二狗,你这混小子,让你去给殿下送酒,你怎么跑这来了?”
宋锦洛被那太监捏着耳朵不敢动,更不敢反驳,只能抵着脑袋,仔细回想刚才那个小太监的声音:“走岔路了。”
那太监找了一路,追过来此刻已经气喘吁吁,也没注意那么多,一脚踢她腿上,怒骂道:“混小子,还不记路,还不赶紧跟杂家走,再晚小心殿下扒了你的皮!”
如果说第一次那个殿下她没听清楚,那这一刻她算是明白自己有多倒霉了,半路随手抓个太监都能和桑丞有关系。
“是是!”
宋锦洛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跟着太监走,心中却想着不能过去,得找机会逃跑。
可能是老天听到了她内心的呼唤,二人刚走了一路,不远处便传来了熟悉的女声:“修公公。”
宋锦洛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看了过去,居然真的是云知禾,她一身华丽的白裙,头上缀着珠链,打扮十分华贵,身后跟着数名宫女,正笑盈盈的迎面而来。
修公公一见来人,脸上瞬间扬起笑意,恭敬的喊道:“云姑娘。”
宋锦洛赶紧低下头,云知禾果然没死,还来了大焱,看这个太监对她的态度,云知禾在大焱的地位不低,所以那天桑丞那种模糊的回答就十分好理解了。
可云知禾和桑丞是什么关系?难道当成喜欢云知禾?
霎时间,她在脑中补了一出三角恋的戏码。
云知禾喜欢陆沉,可陆沉却还喜欢当年的帝姬,所以云知禾因爱生恨,和大焱勾结给金陵的百姓下毒,陆沉却因为不愿意得罪大焱,始终没有动云知禾,最后却又因为……自己的逼迫迫不得已杀云知禾,但是桑丞知道后,千里迢迢赶去金陵英雄救美。
这才在半路遇上了。
难怪啊,竟然是这样的。
在她脑补的时候,前面二人已经交谈完毕,云知禾站在她面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却死死的盯着她:“把酒给我吧,我给殿下端过去。”
说完,葱白修长的双手伸了过来。
宋锦洛自然求之不得,赶紧低着头将托盘递了过去。
云知禾接过酒壶,对着修公公道:“公公,这酒我去送吧,之前殿下说今日太阳好,松元殿中的书画拿出来晒晒。”
修公公当即明白了意思,笑着道:“好的,咱家这就过去,送酒一事就麻烦云姑娘了。”
“不妨事!”
修公公笑着转身,走了几步脸上的笑意彻底冷了下去,不屑的呸了一声:“不过就是个北齐的贱人,还真以为殿下看上她了能跃龙门?竟然敢指使咱家,我呸!”
云知禾接过酒,便转身前行,见着身后的人没动静,便笑着道:“若是你不跟上来,我现下便会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