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吗?
昨天那几个混蛋也这样问过他。
不过那几个人问出来的话,一听就是在威胁恐吓。
而眼前这个姑娘问的话,却让李老头没来由的想要仔细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凭心而论,没有一个人会真的想死。
除非是他内心的悲伤、忧愁无法排解,才想要用死来结束这种不知期限的痛苦。
“我……”
李老头刚准备开口,纪荼荼又抢先一步道。
“叔叔,您觉得您去世的女儿是希望您生还是希望您死?”
女儿吗?
李老头听纪荼荼提到自己的女儿,眼睛开始泛红。
女儿自然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的。
她死前留给自己的遗书就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可是没有了她,他又哪里有精气神活着呢?
“叔叔,您可记得我们有句老话,叫做善恶到头终有报?”
“善恶到头终有报吗?”
李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
“姑娘,你说,如果真的善恶有报,那些逼死我女儿的混蛋,为何还活的那么逍遥自在?”
现在他已经开始怀疑,那所谓的“善恶到头终有报”是不是欺骗善良人的鬼话。
“叔叔,您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纪荼荼望着手里的药膏,不紧不慢的道。
“打赌?”
李老头懵了一下。
不太明白眼前这个小姑娘说话为什么那么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好奇心驱使下,他还是问道。
“赌什么?”
“就赌那些害了您女儿的人……他们的报应要来了。”
纪荼荼双眼亮晶晶的,让人见了很容易想到夜晚天上的繁星。
“你说他们的报应要来了?”
李老头听到纪荼荼这话,激动的嘴唇都开始颤抖。
天知道他有多想让那些人得到报应。
就像昨天,那些人找到他家,他看着那些害死女儿的人,真的是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可是……
他老了,别说他们那是好几个人,就是一个人,他都对付不了。
“姑娘,如果那些人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得到报应,你想让我老头子做什么都可以,即便是要了我这条命。”
如果他的命,能换得为女儿报仇,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舍了。
“呵呵,放心,我不需要您的命。”
如果真要了,肯定有人不答应。
纪荼荼说完,视线转向远处的青山。
青山上空,似是乌云密布。
李斌的婚礼,整整热闹了一天。
夜深之后,闹洞房的人,终于三三两两的自李斌家的新房中离开。
乡村的夜也慢慢安静下来。
几道黑影,趴在距离李斌家不远的土坡上朝这边观望。
待看到李斌新房里的灯熄灭,再无其他人自他家出来,几人才从土坡上站起身。
“他妈的,终于等到这个时机了。”
站在几人中间的光头男人,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没错,他妈的,这个小子居然敢管咱们的闲事,真是活腻歪了。”
其他人也是边拍打,边附和。
“大哥,您说,咱们等会儿去了,是直接把那小子和他老婆干掉,还是只搞点这个?”
其中一人说着话,将拇指与食指和中指相互捻了捻。
“只搞钱没意思。”
光头男眼睛里闪过一抹邪念。
“大哥的意思是……”
“既然那小子昨天那么牛,那咱们今天就替他当一下新郎官吧。”
光头男摸着下巴,邪邪的笑道。
替他当新郎官,那不就是……
几人想了一下,嘿嘿笑起来。
笑过之后,又有人开口。
“大哥,那万一事后他们报警怎么办?”
“报警?”
光头男冷笑一声。
“都见阎王了,报警有用吗?”
说完,手一挥,带着几人朝李斌家的新房而去。
另一边,项司哲因不胜酒力,早早睡去。
纪荼荼则是等隔壁房间的李斌父母熟睡后,翻墙溜了出去。
她去的地方,正是李斌新房的方向。
来到李斌家,她并没有去前面敲门,而是顺着屋后的大树,跳上他家屋顶。
之后,她便懒懒的盘坐在屋顶上,掏出一块喜糖,揭开糖纸,将糖块丢进口中。
这一切,她做的无声无息。
十多分钟后,几道黑影来到李斌家的围墙外。
几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阵后,彼此拉拽着,翻进李斌家的院子。
进了院子,几人便猫着腰,轻声轻脚的朝屋门的方向靠过去。
走在最后面的,是个矬子。
那身高看上去,恐怕也就一米五左右的样子。
按理说,他这种身高,再加上猫腰,是碰不到李斌家院子里那棵大树垂下来的树枝的。
可偏偏,走着走着,他忽觉身后似有什么东西在敲打自己的头。
一下一下,很是规律。
“什么鬼玩意儿?”
矬子抬手朝头顶后方划拉一把。
正准备悄咪咪进屋的其他人,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他会突然发声,纷纷回头。
“他们的,闭嘴!”
矬子闻言,吓得连连点头。
只是——
身后那个东西,还在敲打着他。
我草!
他气呼呼的转头。
然后便看到了一双脚。
脚上穿的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此刻这双脚,正在他面前晃荡着
很显然,刚刚敲打他头的正是这双悬在空中的脚。
这一刻,他害怕的忘记了呼吸,更害怕的忘记喊人。
凭着本能,顺着眼前这双脚,他慢慢抬头。
一个人,被吊在树上。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
女人紧闭着双眼,脖子上还紧紧地套着一条红色的绳索。
女人的舌头,从微张的口中垂下来。
嫣红似血。
这……这不是……
矬子认出了对方。
他想招呼同伴,想喊他们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可不知怎的,他的喉咙里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就在此时,吊在树上已经死掉的女人,忽然“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对着他微微一笑。
啊——
发不出声音的矬子被吓得后退两步。
他想跑,想向其他人求救,可根本来不及。
女人的舌头像绳子一样卷过来,死死缠绕在他的脖颈之上,越缠越紧。
然后吊着他,离开地面。
他双腿拼命的蹬着,并向同伴们的方向伸出手……
最终,他绝望了。
没有人回头。
渐渐地,他的脚尖垂向地面,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