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坟?
纪荼荼眸底微光一闪。
“嗯,那几个混蛋说,李老头如果不替他闺女还钱,就把他闺女的坟刨了。
你们不知道,李老头就这么一个闺女,而且还是老来子。
孩子妈在孩子两三岁的时候,就死了。
是李老头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
虽然说李老头在村里当个村医。
可是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村子就这么大,大家也都是穷哈哈的。
平时也就在李老头那拿个头疼脑热的药,你们说,他能挣多少钱?”
李斌叹息一声,很显然,对于这李老头家的境况很是同情。
“本来,他闺女上了大学,再过两年毕业,他就可以轻松一些了。
可哪曾想,竟被那些放高利贷的给活活逼死了呢?
要说起他这闺女啊,真的是很懂事,很孝顺。
听说她借高利贷的那五千元,是学费。
为了还这笔钱,她一直在学业之外,做着兼职。
她死的时候,其实她已经还给那帮混蛋八九万了,可是对方还是不放过她……
甚至在她死后,还给李老头发信息诅咒他。
说实话,我觉得李老头现在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从他闺女死后,这几个月,别人去拿药,他好多都不要钱了。
喏……”
李斌说着,指了指项司哲手里的药膏。
“就阿哲你手里的药膏,李老头白送的。”
嗯?
项司哲这才留心去看自己手里的小瓶子。
小瓶子很小,可以说非常秀珍。
瓶子内装着绿绿的膏状物体,瓶子外没有任何标签。
“这是他自己捣的?”
项司哲猜测。
“好像是。”
李斌也不确定。
反正在他将那几个混蛋家伙从李老头家赶跑后,李老头就给了他这个。
“给我瞧瞧。”
纪荼荼向项司哲伸出手。
项司哲体贴的将瓶盖拧开,递给她。
纪荼荼拿着小瓶子,伸出手指在里面挖了一块药膏出来,轻轻涂在自己的手背处。
“荼荼?”
项司哲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凉凉的。”
纪荼荼喃喃着,又将涂抹了药膏的手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带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很像她穿越当土匪时,用过的一种跌打损伤膏。
她记得当初那个药膏销量很火。
“荼荼,这个药膏没有经过检验,我们还是慎用。”
项司哲打算开车去镇上的药店问问,看那里有没有好的药膏。
他担心李老头自己搞得这种没经过质检的东西,用在人身上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副作用。
“没事,这是个好东西。”
纪荼荼拿过男人手里的盖子,把小瓶子盖上。
李斌知道项司哲在担心什么,不禁劝道。
“哎呀,阿哲你就放心吧,即便这药膏是李老头自己捣出来的,也能用。
你看我,我都用在脸上了,什么副作用都没有。”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淤青,然后又从兜里掏出另一瓶一模一样的药膏,冲自己好友哲晃了晃。
“那你多抹点儿,否则明天结婚,顶着一脸淤青可就难看了。”
项司哲被李斌的话气笑。
“哎呀,还真是哎。”
李斌一声惊呼,开始招呼自己的老婆。
“老婆,快,咱回家继续上药。”
说罢,就拽着自己老婆急匆匆走了。
看着李斌耍活宝一样的带着自己老婆离开。
项司哲和纪荼荼好笑的对视一眼。
关上屋门,两人也回了房间。
“荼荼,你真的要用这款三无药膏吗?”
项司哲再一次问道。
“嗯。”
纪荼荼点点头,重新趴回到炕上。
“不过,需要你帮我涂一下。”
毕竟伤在后面,她看不到。
“那好吧,如果涂上后,你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说。”
项司哲迟疑片刻,最后还是尊重了纪荼荼的决定。
“好。”
纪荼荼趴在炕上,笑着应道。
心中却打起了小算盘。
第二日,李斌大喜的日子。
村里的人,都来了李斌家。
站在人群中,看着婚礼中,都快笑成一朵花的李斌,纪荼荼摸了摸自己的后腰。
不得不说,那李老头的药膏还真是挺好用。
她腰间的淤伤,现在只要不用力去摁,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再看李斌的脸,基本也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当然,或许这其中还有他老婆粉底的加持。
而那个赠药的李老头,今天也被村里人给拉了来。
或许是为了不影响李家的喜事,李老头的唇边一直挂着淡淡的笑。
只是在笑容的掩映下,他那双黯淡的眸子里,却盛着无尽的悲伤。
趁着项司哲被李斌拉去喝酒之机,纪荼荼走到李老头身边坐下。
李老头见身边忽然坐过来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而且看女孩子的衣着很像是城里来的姑娘,自惭形秽之下,他将屁股下的凳子朝一旁挪了挪。
“谢谢您的赠药。”
纪荼荼并不在意他的躲闪,直接开门见山的对他道。
谢谢赠药?
李老头听到纪荼荼的话,先是一愣,转而又看向自己周围。
发现众人都在各聊各的,想来身边这位姑娘是在跟自己说话。
不过——
他想不起自己给她赠过什么药。
甚至他都觉得自己不认识对方。
纪荼荼知道他在怀疑什么,掏出药膏。
“昨天……李斌给我的。”
看到自己做的药膏,李老头反应过来。
“你就是李斌说的那个受伤的朋友?”
昨天李斌去他那里,说是有朋友受伤,需要一点儿治疗淤伤的药膏。
就在他准备给对方拿药膏时,那些混蛋来了……
后来,幸亏李斌替他将那些人赶走。
“姑娘不用客气,这种东西,并不值几个钱。”
“这可不好说。”
纪荼荼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
“怎么,你难道是想说这东西还能值几个钱?”
李老头苦笑一声,显然不相信纪荼荼的话。
如果这东西能值钱,自己的女儿就不会因为太过绝望而上吊自杀。
最后留下他这么一个老东西,在世上承受折磨。
“叔叔,我问您,您想死吗?”
纪荼荼歪着头,认认真真的问了李老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