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天子,亦罪奴。
朝阳初升之时,他是未央宫中勤政爱民的九五之尊;夜幕降临之后,他是日曲塔中受刑赎罪的罪犯奴隶。
天子御天下,皇后御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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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曲塔。
“今日该日曲塔第二道酷刑——玉女吊了,是吧,陛下?”
姜锦夏轻抚着悬下的绳索,忆起当年她吊于这顶上........
那刑具还是他这乖徒儿亲自上的呢!
十分乖巧的,苏幕遮将手背到身后,任由姜锦夏将手捆绑束缚到身后,褶皱了身上的玄色龙袍。
上半身被束缚,他跪地,头微微仰起,似小母狗一般将她望着乞求怜悯:
“徒儿有罪,徒儿是师父的罪奴,请求师父惩罚徒儿,请求师父让徒儿赎罪!”
她拿了绳索缠在他脖颈上,绕过顶上的滑车,拉扯、拖拽........
他窒息,身子似蜷曲的卷宗又缓缓展开,一双赤足踮起来,头向上抽搐,笔直的站在她身前。
她取下他头顶的发冠,整理,又用麻绳栓成一股,扯住整个头皮悬挂,轻声:“痛吗?”
他深吸着气,额前青丝杂乱,唇发白没了血色:“不........不痛!”
“真乖!”
为着今日施刑方便,苏幕遮特穿了襦裙。
“噗!”
下裙被撩起用,姜锦夏拿出引裂钩子,指头粗细,巴掌大小,锃光瓦亮。
刺、勾、提、拉........从他月工门刺入,勾起,又穿过轮车把玩在手里,向下拉拽。
“啊!”
一声惨叫刺破,他痛得双腿打颤,姜锦夏继续提着绳子,命令:“给我忍住!”
白齿咬着红唇,发颤,他吐出字来:“诺........诺........”
悬梁刺股!
绳提了三寸,在墙上固定,姜锦夏携一壶新丰酒独饮,酒顺着绳子向下倾泻,细语:
“这用于女子的酷刑,如今用在徒儿身上,丝毫没有违和感呢?”
可是当年加在她身上的引裂钩有两道,除却月工门处向后提起的,还有一道自小穴撑开,跨过双股向前拉起。
当年她连脚尖都踮不住,整个身子由引裂钩承受吊起来,悬在半空。
那时窒息加之下T的撕裂痛不欲生,耳朵似聋了一般,唯有血滴滴答答的声音震耳发聩。
美酒上了头加之复仇的快感麻痹了神经,姜锦夏疯了似的大笑:
“苏幕遮,你也有今天啊?你这暴君,可曾想过这酷刑有一日会加在自己身上!”
顷刻,又忍不住落了泪........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他是暴君,但也是她徒弟。苏幕遮有罪,她也难逃其咎。
苏幕遮不顾脖子处如何的窒息,向她靠拢,脸贴在他脸上蹭着“军妓”的赤字,为她拭泪:
“师........师父别哭,徒儿........徒儿不痛!”
他好乖,好像当年啊!这个小狼崽子,他向来很乖的........
“阿........阿九........”
字吐出来,恍恍惚惚,随后.........
猛然,她抓起桌上的一件铁莲花塞进他嘴里。
“陛下以为说两句好话,本宫就会心软了吗!”
他窒息,脸憋得通红,津液顺着铁莲花的缝隙泻下来,悬挂着,晃在胸前龙纹之前,一张如月光般的脸被揉碎,狰狞在夜里。
恍惚,恍惚........
姜锦夏忆起这件刑具曾经凌倩逼阿爹对她用过。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苏幕遮啊苏幕遮,别人也就算了,为何偏偏是他。他也知道,唯有至亲伤人最深。
饮酒吧!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饮酒,观望,亦或者是苏幕遮之前常做的欣赏,直至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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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遮,他需得做好百姓的天子,姜锦夏的罪奴,还有.........余家骄的丈夫。
骄儿身上大安了,说好的,待她病好一起去郊外骑马。
故而那玉奴吊便只吊至黎明........
他穿衣,回宫,骑马,直至郊外。
郊外。
淡荡春光,见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
夕阳款款归,苏幕遮携一缕青青荠麦,欣慰:“今又是一丰收之年啊!”
姜锦夏轻蔑一眼,只躺在山坡上对着暖阳,时来饮一口酒,忽略苏幕遮在此,有骄儿相陪,却是人间一大乐事。
忽听得一句,她又立马警觉:“陛下,可是身子不适?”
忙,姜锦夏的眸子暼过去,一路而来倒是没怎么发现,如今见他行路一瘸一拐,咬牙切齿。
怕是昨晚吊了一夜引裂勾,如今又骑马的缘故。难怪刚出宫门时他便托着她道:“师父,可否........可否坐轿啊?”
只是被她一句话反驳回去。
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骄儿的眸子清澈的如溪水一般,她的手攥紧,眸子盯住苏幕遮,此刻竟有一丝害怕、一丝心忧........
她害怕骄儿知道她对苏幕遮用过刑,害怕在她心中存的伟岸印象似泡沫般湮灭........
苏幕遮开了口:“那个........痔瘘,痔瘘........”
呵~这狼崽子还挺懂事儿。
心放下来,她扭头,眼前阳光晃眼,只取了块轻纱覆在脸上,静谧。
不知何时苏幕遮在她身旁躺下:“师父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取了布,她向他,望见身后的骄儿携一束繁花将她望着。
多少日子,这是她头一次好言好语:“带笛子了吗?吹首曲子与我听吧!”
斜晖脉脉,溪水悠悠。苏幕遮吹笛,余家骄舞蹈,她静望,年华从指尖流过。
此刻似乎忘记些什么。仇恨?烦恼?苦痛?身上的疤痕,脸上的赤字,曾受过的屈辱........
若凌大哥还在、阿爹还在、徐老将军还在........
若苏幕遮不曾囚禁过她,不曾对她酷刑相加,不曾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
若她不是皇后,仅仅是他师父,仅仅是大夏的将军........
也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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