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胆小如鼠,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又如何会杀人?
不过是为人顶罪而已。
而为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兄姜玉楼。
曾在京都时,姜玉楼仗着她的军功,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甚至将一位卖油小贩的腿都打折了,那时他洋洋得意道着:
“一条腿算什么,就算是整个人没了,凭我妹妹的本事,借他们三个胆子,他们敢告?”
姜锦夏本想也拿他一条腿,一报还一报的。可是姜胜也太过溺爱包庇,丝毫不顾体面的在大街上抱着她的大腿撒泼:
“阿锦,他毕竟是你长兄啊!你要拿他的腿,就先拿阿爹的吧!”
如此情景那卖油小贩也跟着求情:“小人不想将军为难,将军,放过姜老爷和姜公子吧!”
就此不了了之。
呵~他可以护着他所有的子女,为什么就是不护着她呢!
她早便说过,刺出去的剑迟早会刺到自己身上,这不,报应来了。
如今姜玉楼可没有什么骠骑大将军的妹妹,有的只是弑君谋反的姜锦夏。
一旁白飞思索,帮她酝酿着救人的法子:
“那州官是四叔的侄子,按辈分说也得喊姐姐一声“姑姑”,即便姐姐不出面,只要派人支吾一声,谅那州官也不敢不放人。”
姜锦夏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牢狱之灾,他早该受了。”
“可是........”
那个什么姜玉楼,白飞没见过,也不想理会,只是担心姜胜........
血引子一日取一次,本就身子虚弱,再受些牢狱之灾........若真出了事,便是后悔莫及了。
只是眼见着姜锦夏已经走远,消失在绿竹斜印竹叶纷纷之中,白飞摇摇头:
我这口是心非的姐姐啊!算了,自己救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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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了位故人,千里迢迢从怀州而来。
此人为前朝老将,名曰曲阳。
前怀国被灭,曲老将军带领旧部占山为寇,拒不投降,直至十五年前,先帝派姜锦夏前往平定........
她活捉曲老将军十余次不杀:
“曲老将军忠义,别说十次,即便一百次、一千次,姜某依旧不会伤老将军分毫。”
“如今快入寒冬,怕是老将军山上没有过冬棉衣?姜某明日派人送上,还请老将军不要嫌弃。”
“不知曲老将军可愿交姜某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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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法言: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后姜锦夏又以名族大义、百姓安乐归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曲老将军感激涕零,率领旧部归顺大夏。
曲老将军年事已高,被封了千户侯,于怀州旧地养老。
于那白云山北山头一处繁花似锦之处,两人席地而坐,取来美酒共饮。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多年不见,老将军的身子愈加硬朗了。”
曲老将军笑着:“将军也越加老练了。”
她不自觉摸了摸脸上“军妓”的刺字,嘴角抿出一丝苦笑。
“听闻将军近来会四方宾客?”
姜锦夏杯盏停住,手缓缓攥紧。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是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如今做说客来了。
“当年将军与老朽说的话,今日老朽得给将军听。将军行军半生,也该看尽了百姓颠沛流离的苦楚,如今天下既定,百姓安乐,海晏河清,是盛世之景象。将军何故兴不义之师,再起战争,致使百姓涂炭呢?”
他眼巴巴将她望着,脸上纵深的皱纹带着乞求,意味深长。
“呵~”
她也将他望着,自饮一杯。
老将军接着道:“夫妻之间,难免不会有磕磕绊绊。历朝历代,若非危急存亡,必不会有《罪己诏》,今陛下为将军有此诏书,可见对将军之心啊!陛下既有认错之心,将军何故抓住不放呢?”
认错之心?这可真是此生最大的笑话。
奴具、鞭挞、赤蛇、还有铁槛寺逼死忠臣、她身上还未解赶紧的血毒........那《罪己诏》中可曾提到半字?
“曲老将军且回吧,此事不由曲老将军费心了。”
起身,姜锦夏离去。
曲老将军都找上门了,没理由苏幕遮不知道她的所在。
该来的,终究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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