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娜裹紧了隐形斗篷,顶着糟糕的雷雨天气快步向禁林的方向走去。她不明白,为什么坏事总喜欢发生在黑夜。当然,在看到安吉尔扎克后,她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反面人物为什么都有种执念一定要蒙住脸。
看着禁林边缘一身白色长袍却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安吉尔扎克,莫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拉了安吉尔扎克一把,只从隐形斗篷里露出一只手说到:“快进来,如果你不想在学期末最后一天被教授抓住然后开除的话。”虽然很不想和这个男孩一起挤一件斗篷,但是莫娜更不想被开除,于是她掀开了斗篷一角,示意安吉尔扎克钻进来。
安吉尔扎克也乖乖照做了。但是即使用了“防水防湿”咒语,当这男孩的手背不小心碰到莫娜的时候,莫娜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手就像尸体一样冰冷。还是被放在藏尸柜里冻了一天的那种冰冷,毫无生气。
但她当然没心情关心他为什么这么冷,而是默默地将那只手背在了身后,努力想离安吉尔扎克更远一些。
今天的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诡异的夏季的雷雨天气,温度低的不正常的活人安吉尔扎克。以及一路沉默的两人,和夜骐的领地。
夜骐们正在大战。
确切地说,是它们在互相残杀,或者不如说是虐杀同类——几乎所有的夜骐都在围殴一只夜骐,它们就像集体出动与狮子争夺食物的鬣狗,像成群结队食腐的秃鹫。黑压压的一片扑倒在那只夜骐身上。踢踏,撕扯,啃食……
莫娜这才发现,原来夜骐的血液就如它们的皮毛一样,是黑色的。那黑色的血液已将纯白的冰原变成了一片黏腻的沥青路面。腥臭,可怖。
尖利的牙齿咬断骨骼的声音,蹄子踢踏在血液与身体上的闷响。翅膀的拍打声……大雨,雷电,血液,死亡……这一切美极了,也糟糕极了。
终于,它们停下了。排众而出的还是一只又大又漂亮的夜骐。即使它被雨淋得透湿,也丝毫不见狼狈。那只能使它的皮毛显得更加柔光水滑,那双银白色的眼睛更加闪闪发亮了。
“我的伙伴,你来了。”夜骐低下头与莫娜对视着。
“你让它们杀了你的母亲?乌乌?”莫娜问到。
“不。当然不。应该是,我和他们,杀了我的母亲。”夜骐冰冷的声音在莫娜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哦,好吧。那么,也许我该说恭喜你?这位是我的搭档,现在也算是你的合作伙伴了。怎么样,要和他聊聊吗?”莫娜给夜骐使了个眼色,不知道这样的鬼天气它能不能领会到——希望它记得她们的合作,不要露馅。
夜骐点了点头,不知道是肯定不会露馅的意思,还是答应和安吉尔扎克交流的意思。而此刻的安吉尔扎克,正研究夜骐的血液呢。
“极品……极品……被诅咒的黑暗生物的血液,还是被同类杀死流出的,最厉害的诅咒之血!独角兽的血至纯,夜骐的血却至暗……可以饱餐一顿了……”只见他一边轻声嘟囔着,一边拿出水晶瓶收集地上的血液。
莫娜在身后叫了他两三声,他才收好手里的水晶瓶,甚至舔了舔手指上沾到的血液。这时在偶尔闪电的映照下,莫娜才看到,安吉尔扎克的脸惨白一片,嘴唇也是惨白的,甚至有些青紫。防水防湿咒失效了他也没有再给自己施咒,雨水从他的头顶流下来,活脱脱像水里爬出的阴尸!
莫娜告诉了他与夜骐交流的方法。于是安吉尔扎克伸出一只手去放在了夜骐的嘴边。
莫娜第一次看到人是怎么进入夜骐的幻境的——安吉尔扎克的手被夜骐舌头的倒刺划破,露出一种沉迷似的表情。夜骐紧接着就用牙齿撕开了那道口子。鲜红的血液逐渐变得黑紫,而安吉尔的表情一会儿痛苦,一会儿恐惧,最后,却定格在了狂喜。莫娜看了一会儿,想起来安吉尔扎克说的什么“夜骐的血至暗”之类的话,也急忙去收集起夜骐的血液来。
就这样过了大概十分钟,莫娜已经将血液收集得差不多藏好了,就听到一声闷响。知道是安吉尔扎克八成是像自己之前一样从夜骐的幻境里摔出来了,便上前虚扶了他一把。
“做得不错。我会在黑魔王面前为你多说几句好话的。别忘了,你毁了他一样好东西,不过,我会替你求情的哦。”安吉尔扎克的声音轻的好像下一刻就会死去,那声音却又清楚的让莫娜听见了每一个字。
安吉尔扎克站直了身子,背对着身子,侧了侧头向莫娜挥了挥还在流血的手,大步向城堡的方向走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男孩侧头的瞬间,在一道闪电的光芒映照下,他的眼睛好像又闪过了紫色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