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则不常来。
这次,也并非凑巧。
想到沐家那位小姑娘头一天入学,便趁个理由过来瞧瞧。
郭祭酒这一步棋足足思忖了半盏茶的时间。
最后。
终于落下一字。
顾清则抬手拿起白子,目光不一会儿便锁定了一处黑棋不易察觉的破绽。
可当他将执棋之手伸到棋盘上方之际。
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了。
边跑边喊:“世子爷!”
“……”顾清则转动目光,将指间的棋子捏进了掌心。
来人,是身边儿扈从。
“没瞧见我正与祭酒大人手谈?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扈从赶紧一叠声地道歉。
等郭辞神色满意了。
他才轻声垂问:“何事?”
这扈从,是他安排出去打听消息的。
“无甚大事……”
意思是,与她无关?
顾清则一时心安。没有说话,等那扈从继续说。
毕竟若全是毫不相干的事儿,他也不会跑过来。
“听人说,三小姐回来了?”
“有人瞧见她了。”
能被顾府仆从称之为三小姐的,自然只有顾凉音。
顾清则皱起了眉。
“……”他看了一眼手中棋子,径直放入了棋盒。又抓了一把白子,洒在棋盘。
没有丝毫犹豫。
“祭酒,这一局是我输了。”
郭辞很是惊讶。
但神色里到底松了口气。
方才已经连输两局,倘使再输,可就丢脸了。
顾清则抬起衣摆起身。
略略行礼,便朝外头去。
出得玄悲亭外。
“你在何处听闻的?”
“是、是天字堂里的传言。”扈从小心翼翼,脸上还挂着苦笑:“三小姐的美名,您也清楚的。”
顾家掌上明珠。
盛京闺秀榜最新魁首。
若非年岁尚小,只怕成为魁首也等不到今日。
想要结亲的人已经踏破了门槛。
只是顾清则的脸色愈发沉凝。
前日信里,可不是这样说的。
“世子爷,现在要去哪儿?”
眼瞧着直往大门去,扈从连忙小跑着跟上。
顾清则没言语。
他只是想确认下顾凉音的位置。
自家三妹与老子,委实都不是什么善茬。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等事儿,顾凉音还真干得出来。
……
……
“阿嚏!”顾凉音正光着脚丫在溪边浣脚。
她揉了揉鼻子。
“奇怪。”
“这等好天气怎会打喷嚏?”
转眸望向水里的大铁笼子。
月牙龇牙咧嘴正冲她表达无处安放的撕咬欲望。
女孩子笑弯了眉眼,人畜无害地歪了歪头:“月牙,你只要乖一点。哪怕不给我龇牙,我便给你吃东西。”
“羊腿、猪排,山珍野味。你想不想要?”
笼子里的月牙嘴龇得更大了,嘴皮翻卷露出白森森尖锐锋利的牙齿。
可是嘴里头奇异地流出了晶莹的唾沫。
吧嗒吧嗒掉到水里头。
下一秒,巨大的狼爪子狠狠朝着大铁笼子抓去。
“……”顾凉音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抬手反派笑。
笑罢眯着眼睛从大青石起身。
白嫩嫩的玉足踏水而来。
在大铁笼子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她安然自若地盯着笼子里明明想威风凌凌拍烂铁笼。
却只能扑腾着水花无能狂怒的大白狼。
顾凉音笑得不怀好意:“你该不会认为,这陨铁打造的笼子是这么容易凿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