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阮宁一时没说话,也没走。
沐朝云催得急了,转身要带人去蒹葭苑。
“哥!”沐阮宁站在原地没动。
唇色抿得发白。
“沈宴舟就那么活该被折磨死吗?”
她喊出这句话的时候。
沐大郎脚步顿住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妹妹已经红了的眼圈,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沈宴舟可是在平城,在咱们家待了三年了。”
“他在国公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就算你没见过、没打听过,总不会没听过吧。”
“如果现在送他回去,他还能活吗?”
“人非草木啊。”
沐阮宁缓步走过去,抬手抓住了哥哥的肩膀:“咱们帮帮他吧?”
“也许将来。”
“他也能念着今日,帮一帮咱们呢?”
“算我求你了。”
看着妹妹乞求的哀戚眼神,沐朝云冷硬的心肠到底是软了几分。
他垂着脑袋踢了踢地面儿,抬眸问:“这事儿父亲和阿娘知晓么?”
沐阮宁又攥紧了几分他的衣裳,噙着眼泪摇了摇头。
“……”
“大哥,只要你帮忙,这些人的事儿一定能瞒过去。”
“到时候国公府来要人,我自会出面挡回去,绝不躲在后头!我保证!”
她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沐朝云再铁石的心肠,也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抬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神色和缓了几分:“说什么呢?”
“咱们家可是将军府。”
“就算外头那些世家老爷瞧不起咱们,可手里的实力还在。”
“怎么能叫你一个弱女子挡在前头?”
宽慰完,沐朝云沉下了脸色:“但是沈宴舟那兔崽子,尽知道给你惹麻烦。”
“改日找机会,我定要跟他打一场,打到他满地找牙!”
“……”沐阮宁将将还在动容与感动里情绪翻腾,甫一听见沐朝云这般说,心里瞬间就慌了。
沈宴舟何许人也?
自家大哥只当他的武功还是平城时的吴下阿蒙。
哪里能明白他现在已经是能在如云高手里七进七出的狠角色了。
跟他打已经很危险了好吗?
还满地找牙!
找谁的?
沐阮宁赶紧阻拦自家大哥的找死想法,好言相劝。
可惜,这些话听在沐朝云耳朵里,偏觉得全是为了维护她藏起来那个臭小子。
客舍的事情,不过一个插曲。
压制得极好。
在沐家也没翻出多大的浪花去。
……
沐阮宁总觉得。
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躺在房间睁着眼睛好久。
不知什么时候,外头夜色浓稠,她眼皮沉重,忐忑不安也渐渐被无边的困顿席卷。
终于,睡了过去。
不多时。
蒹葭苑的围墙边黑影一晃。
像是一阙再自然不过的影子。
悄无声息地隐匿在了黑洞洞的黯夜里。
……
……
夜很长。
长到蜡烛的灯光都显得暗淡朦胧。
疼痛在药剂的作用下缓缓消散。
只残余了一丝感觉。
仆从已经在沈国公府伺候了许多年。
做过不少的事。
每一件都是占据上风,看别人如何祈求讨饶。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如此痛苦憋屈。
感觉到有什么人正看着自己。
他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