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姑娘,怕是一时半刻等不到的。”那内侍掐着帕子说话的时候微微倾身,脸上带着揶揄又惋惜的笑。
沐阮宁一个激灵立马弹了起来:“什么意思?”
“那位……”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那位小姐什么来头?”
“难道会为难我兄长?”
这不应该啊!
章悦公主虽说描述少,但也未曾流传出什么残暴荒唐的传闻啊……
“这不是小人这等奴才能过问的。”那内侍声音略略拔高:“奉劝小姐一句,说说你家里住哪儿,奴才好送你回去。”
“否则……”
“否则怎样?”沐阮宁瞪大了眼睛,她不信章悦公主会这般偏离人设。
还能宰了他们兄妹不成?
就算她当真心狠手辣,自己将兄长坑进火坑,沐阮宁打掉牙齿活血吞也得将四哥,全须全尾地薅出来!
“否则,到时候你兄长有什么损伤,缺个胳膊少个腿儿的,那可就没人来把他抬走了。”
“……”沐阮宁攥紧拳头:“你敢!”
“哪怕是皇亲国戚,在这京城也不能无法无天吧!”
她这话已经隐隐约约带着点儿暗示意味了。
章悦公主也不是什么太子殷正之流。
充其量也就是个冷宫公主啊!!
“呵呵……”那内侍笑而不语:“信不信由你。”
……
……
“你赢了。”小公主抓了一把黑子扔进棋盘里。
沐奉孝脸都黑了。
他蹭地站起来:“姑娘,你这是戏弄我么?”
就这?
说是臭棋篓子都算抬举她了。
简直一窍不通。
先前一本正经说自己要赢,第一把几乎是顷刻就输了。
方才第二把,她叫自己让二子,还让了先手,沐奉孝都没有同她计较。
没想到啊!她竟然这么快又输了!
“我没有呀。”小姑娘眨了眨无辜的眼睛。
沐奉孝担心妹妹,也不多说,拉开椅子要走人:“罢了,既已结束,那我先走了。”
他已经在心底里决定再也不来了。
真真是倒霉。
可谁知四面八方的扈从根本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这时候的翀云茶肆人已经少了大半。
以这棋桌子为中心,七八米内再没有一个客人敢呆着。
“姑娘!”沐奉孝攥紧拳头,神色冷寒:“刚刚下完第一局,是你说要三局两胜的!”
“现在莫不是要食言而肥?”
少女笑眯眯一副天真的模样,随手玩弄着肩膀上垂落的发丝。
如花笑靥里,声线清亮:“五局三胜,你赢了两局了,再下一局嘛。”
“好不好?”
“……”沐奉孝胸臆中憋了口气,一时有些不上不下提不上来。
他用力闭了闭眼。
终究是忍了下去。
“行!但一会儿你可不能再说什么十局四胜!”
“不会不会。”
……
……
沐阮宁坐立难安。
真的还没出来诶……
要不然回家去搬救兵?
她手搭凉棚望了一眼天色。
这个时辰,春日宴都已经开始很久了。
只怕都要用膳了吧?
不知道多少次起身往里头张望的时候。
视线里骤然被一尊高大的魁梧身子挡住。
虽然只是一小片皮肤,但昆仑奴特有的漆黑肤色,万分明显。
沐阮宁本能地心颤了颤。
这些人,就是前世的黑人。
与前世M州那些地方不同,在大晋这个地方,昆仑奴是权势的象征。
只有极少数权倾朝野的人才有这资格蓄养。
所谓物以稀为贵,便是仆从也一样。
沐阮宁一开始的古怪感觉就是从这来的。
章悦公主在冷宫长大,不受宠,根本没资格蓄养昆仑奴。
她只好盲猜,这是皇帝觉得愧疚,所以拨给她的??
还是已经有权贵子嗣先看中了她的姿色和身份背景?
思绪飞转,一时都想不出结果。
这时,那高大的昆仑奴连胜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连胜脸色难看,眼神就像要吃人。
沐阮宁吓了一哆嗦。
“干、干嘛?”
不就是给自己磕了几个头吗?莫不是想在这当街杀人??
思及此,她赶紧躲到那位中年内侍的身后:“磕头那、那是你主子让磕的。”
“你可别恨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