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半日。
雨停了,沐阮宁带上东西出发。
万幸的是,沈宴舟在那之后并未表现出什么不妥来。
他从来话就不多,也未询问。
这也让沐阮宁无比庆幸。
既避免了尴尬,也无须担心多说多错露馅儿。
只是沐阮宁看着身边漂亮得仿佛在发光的少年郎,心里未免犯低估。
她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唇。
分明讨厌得都要杀人了,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对我做同样的事?
沈宴舟……越来越叫人难懂了。
……
湿滑的苔藓地万分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倒。
两个人不得不紧握手掌寻求平衡。
沐阮宁每一步都走得小心再小心。
只要离开了山谷,她有的是机会离开。
等崽儿接受治疗恢复了从前的记忆,就不必担心他要自己的小命了吧?
小炮灰也太难了……
……
……
树冠参天,枝韬招展,藤蔓如织。
这些东西能保下沈宴舟的命,同样地,也能遮蔽了天光。
沐阮宁牵着沈宴舟不知时日地走了好久。
她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只知道大多数时候潮湿的地形并不适合歇脚。
她不得不拖着疲惫走下去。
哪怕是练家子,走得久了,腿也累得像灌了铅一般难受。
反倒是沈宴舟,让人意外地一次也没喊过累。
就在沐阮宁受不住,想要找个地方歇第十八次之际。
风。
来了。
清爽的空气。
再不像从前一样沉闷。
她停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疲惫的脸上骤然浮现狂喜之色。
高兴得眼泪花儿都要溢出来:“到了!马上要到了!”
她转头激动地握住沈宴舟的胳膊:“沈宴舟,过了前面的峡谷裂缝,我们就能到外面儿了!”
沐阮宁随手扒拉了一下湿哒哒的头发。
先前觉得麻木的不适感仿佛堆叠的积木轰然坍塌,齐齐都涌了上来。
好久、好久没泡过热水澡。
没好好洗头!
好怀念寻常的美食!
她抬手将腰间的衣角用力系拢,牵着沈宴舟就往外头去。
“……”沈宴舟的眼睛暗了暗。
她就那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吗?
和他单独待在一处,真的一点儿也没有留恋么?
少年郎越走越慢。
沐阮宁很快便察觉到了。
她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沈宴舟。
擦了擦额头,问:“累了吗?”
“要不,咱们歇一歇?”
……
……
岩石的结构繁复,但胜在结实,断口上有苔藓和藤蔓缠绕。
谷地潮湿阴冷,委实并不适合。
最后,两个人无惊无险地出了峡谷豁口。
找了个隐蔽的溶洞修整一天。
目下是白天。
从前不论几时,衣裳都沁凉濡湿的阴寒感觉终于消失了。
沐阮宁坐在篝火边时,只感觉简单的幸福感觉扑面而来。
甚至手里甜中带涩的果干都好像变得好吃了。
但。
沈宴舟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那双好看的凤眸中,仿佛有许多话要说。
“……”沐阮宁一时间有点被噎住。
然后。
她捂着嗓子咳嗽个不停。
沈宴舟三步并做两步踱了过来,一手拉着她的手腕,另一手不轻不重帮她拍着后背。
“咳咳咳……咳咳。我……没事。”沐阮宁弯着腰,眼泪都咳出来了。
她是真把果干给吸了一块到气管里。
这会儿恨不能把肺管子都吐出来。
但最要紧的是。
沐阮宁想起来了,出了山谷,不就得跟失忆的沈宴舟坦白么?
可是自己现在真的太可疑了!
熟知山谷,一路出来半点儿也没有迷路。
还是用的假身份。
最要紧的是,曾对他动手动脚惹得他要杀人!
该怎么解释?
沐阮宁心里慌得一匹。
她很清楚,这个时候跟多疑的沈宴舟说起从前。
铁定被认为是在骗他!
“你没有什么要同我说么?”沉默的沈宴舟率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