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舟已经昏迷了两日。
也烧了两日。
沐阮宁每日里都用烧好的水,给他降温,给他沾湿皴裂的唇。
只是他烧得厉害,她来得匆忙身上也没有带任何退烧药。
唯一能做的,就是喂水。
沐阮宁将将烧好的水洒了一地。
只在盛水的容器里找到剩下的几口。
“哎——”她苦恼地叹了口气。
这边离水源太远。
要再取再烧,委实麻烦。
这些绝不能浪费。
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沈宴舟。
她索性大着胆子扶起了他的脑袋。
崽儿!事急从权,可千万别记恨我!
她闭着眼睛。
默念着阿弥陀佛,将水渡了过去。
终于……
喂完了。
沐阮宁红着脸。
虽然对不起凉音,但既然大家都没有看见。
那就是无事发生!
沐阮宁做好了心里建设,忐忑的心情稍稍松快起来。
正打算起身。
忽然衣袖一紧。
她做贼心虚地红了耳廓。
“水……”
“还要……”
沐阮宁一个趔趄,腿软得差点儿栽倒。
她惊悚地转头去看时。
崽儿的眼睛闭得死紧。
嘴唇皴裂起皮。
又哑又委屈的声音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她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
没醒。
不然就糗大了!
沐阮宁窝回他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
少年的墨发漆黑,铺陈在干燥的枯叶上。
也就是生在他的身上,即便狼狈,却依旧像沾湿的鸦羽般华丽矜贵。
沐阮宁柔软了目光。
低喃:“哥哥乖,我再去给你烧。”
虽然很累,但只要他平安。
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
……
入夜。
外头起了风。
篝火跳跃里,有柴禾爆裂的噼啪声。
沐阮宁慌了神。
因为沈宴舟又烧起来了。
他长眉紧蹙,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她能做的,只能是一遍又一遍替他清理身子、消毒。
向满天神佛祈求。
求着他能快些醒过来。
可是当她摸着他额头的时候。
滚烫的热度依旧灼痛了她的心。
怎么办?
现在的她该怎么办?
沐阮宁咬了咬牙,起身就朝外头去。
外面夜风呼啸。
没有火把,根本支撑不到水边!
不得不退回来的沐阮宁,深深感觉到了世界的恶意。
难道说。
因为她是小炮灰,气运就活该为负,连天气都要与她作对?
正想咒骂两句贼老天。
洞里沈宴舟痛哼的低吟将她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她听不清他喊的是什么。
只是走过去将他抱在了怀里。
滚烫的温度,像是个热窑。
沐阮宁哭唧唧。
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将额头贴在他眉心。
又贴贴他的脸。
忽然。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
不是没有办法啊……
她可以的!
沐阮宁咬了咬牙。
将外裳脱了。
温热的体温,不够冰。
那便站到洞外。
她忽然有点自嘲。
这样的自己,绝不够聪明。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会用如此傻的办法救人……
跳跃的篝火。
将两个人拥在一起的影子映在墙上,摇曳随风。
沐阮宁瑟瑟发抖地将少年抱在怀里。
“沈、宴舟,我是不是、很笨啊。”
“三、年前,我、我就学、不会写字、现在、还、不会、照顾你。”
“你、怎么能、这么惨、就遇到了我、这种笨蛋。”
“不要、嫌弃我、不许、对不起我。还有……”
她哽咽了一下。
“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