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当那人说完。
沐阮宁将将安下来的心又一次坠入冰窖。
“没见着脸,但他跳下去了!上官亲眼瞧见的!”
沐阮宁已经没有心思去听那人求饶了,转过头——果然看见不远处光秃秃的峭壁。
她眼睛霎时间红了。
“怎么会?”
趴在悬崖边沿。
有松散的石块与沙石滚落。
长渊深不见底。
暮色里灰蒙蒙的颜色随着深入,蜿蜒成凝实绝望的黑。
眼泪坠落,掉在手背上。
风一吹,凉得沁人。
她蜷缩起手指,却不敢哭出声来。
“怎么可能?”
他可是沈宴舟!
坠崖。
分明是在三年之后啊!!
那时的沈宴舟,【鲜衣怒马探花郎,遭人嫉恨算计,坠入崖底。】
现在的他,根本不该的!
都怪我。
是我拖累了他。
所以他才会那样说吧……
“小姐?小姐!”
身后有谁在紧张地呼喊。
沐阮宁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原书这一段剧情里。
沈宴舟身受重伤,又有旧伤发作。
全靠女主悉心照顾方能安然无恙。
可是现在。
女主还没出山。
他该怎么办?
会不会死在了冰冷的崖底,再也回不来了?
沐阮宁一口气噎在喉咙怎样都吐不出来。
那些从前的过往。
他所有的笑容与宠溺,仿佛雪花般在脑子里回旋崩解,化作锋利的刀子。
割裂着她的心脏。
每一帧画面,都让她痛不欲生。
沐阮宁眼泪停也停不下来。死死攥住心口。
她站了起来。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跳下去。
陪他一起!
不是说,故事里,所有的悬崖都摔不死人么?
那么她会不会也……
沐阮宁混乱的脑子这般想着。
一步一步朝着绝崖走去。
身子失重的那刻,一只温暖的手掌堪堪捉住了她的胳膊。
她骤然惊醒,死死抓住了那救命稻草般的大掌。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仓皇回头。
亲卫们站在不远处,尽都满脸惊吓紧张地盯着自己。
而那只手的主人,脸上凝着惊怒,俊逸的面容仿佛染了寒霜。
“你疯了?”
沐阮宁从没有见过魏雅臣这般神色。
她眨了眨眼睛,蓄着的眼泪霎时顺着两腮流淌、一滴一滴滚落,打湿了衣襟。
青年一个用力,将她扯进了怀里。
“没事了。”
“别怕。”
他小声地安抚。
瑟瑟发抖的沐阮宁,后怕地心脏狂跳。
“大人,小的说的句句属实。”
这时,她终于恢复了理智。
地上跪着的男人指着沐阮宁的鼻子带着哭腔大喊:“她一定是刺客的同伙!”
“千户大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魏雅臣和沐阮宁的身上。
魏雅臣将少女护在身后。
转眸道:“是么?可有证据?”
“有、有的!所有人都听见,她方才询问刺客去向,还问他是死是活……”
沐阮宁瞳孔地震,忐忑地攥紧了魏雅臣的衣角。
她很清楚,魏雅臣代表的是羽衣卫!
太子出事,他们会插手委实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旁人还好糊弄。
可若是被抓进卫所,她摸着良心讲,一动刑,绝对受不住。
她低着头琢磨,这铁面一般的无情人,若求着他帮忙给父兄递消息,他应还是不应?
正想着。
沐阮宁忽听魏雅臣沉稳开口:“询问刺客的就是同党?”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身后的沐阮宁身上:“你怎么看?”
这神态语气,俨然一副认识的模样。
沐阮宁愣怔一秒后,心下又暖又生出几分感动。
此等情况下,旁人撇清关系还来不及,他竟然肯对自己网开一面。
抿了抿唇,沐阮宁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她轻吸了一口气,自他身后走出来。
目光睥睨地盯着地上的扈从。
眼睛里是再熟稔不过的跋扈深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