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阮宁听得不明所以。
白雉没再多言,笑着扬了扬银票:“行吧。”
“但我话说在前头,东西给你带到,他乐不乐意用,肯不肯收,概不负责。”
沐阮宁震惊脸:“大哥!你怎么能这样?”
“这是五百两能有的服务??”
虽说盛京远,贼寇多,但这么多银子怎么也不至于没有半点保障?
白雉吐槽说,他若不喝难道要灌他药?
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沐阮宁被说得哑口无言。
等回了家。
脖子上的伤也免不了被询问。
她只能随意扯了点借口糊弄。
躺在床上时,沐阮宁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委实好累啊……
她又想起沈宴舟了。
从前倒没觉着,现在他不在,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了。
……
……
焚鹤谷——
薛岩躺在长椅上盯着天上的云朵出神。
少倾,风吹过。
他抬起破烂的蒲扇遮着眼。
棉花般的云彩移开,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将将好。只是容易晃人眼眸……
就好像那荏苒的光阴。
“七年了啊……”
老头叹了口气,撑起身子回屋拿了些东西。
山谷最深处,终年薄雾缭绕。
穿过乱七八糟的无名坟冢,精心照看的地方,也不过一座大青石磊好的墓葬。
薛岩瞧着那不算公整的碑文石刻。
脑子里掠过的,不过是那个瘦弱的,伤痕累累的背影。
一下、又一下的。
在漫长雨夜里凿打着刻刀。
连哭的能力,都丧失殆尽。
摆好了香案、蜡烛,简单的祭品。
薛岩摸了一把头上的白发,万分郑重地磕着头。
一连三个。
便是三声闷响。
他久久没有起身,只听见身后传来个阴沉的声音。
“你要死啊。”
“我说过不许拜他们。”
薛岩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那张过分年轻的脸。蓄满的泪,在听着这声音的瞬间,猝然逸了出来。
“主人。”
“您可算回来了。”
少年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很碍眼。”
薛岩连忙擦干了泪。
“我只是没想到,主人会在今天这个日子回来。”
这是先谷主的忌辰。
他很少回来,尤其在这一天。
当年他离开的时候,也才几岁大……
白雉抬起眼,再扫过那曾经沾染血泪的碑石,目光幽暗如深潭。
“主人要不要……拜祭一下?”
“拜祭?”他嗤笑了一声。一脚将薛岩踢开。
“他配吗?”
“他们配吗!!”
“薛岩。”白雉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凑近了:“这个世上,唯独你很清楚。”
“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原谅我。”
“而我,也一样!”
“今日只不过是忘了时辰”他从怀里掏出一页纸扔在了他脚边:“给那个蠢女人。就说能吊着她母亲的命。”
“!”薛岩爬过去拿起那页纸,里头是一贴药方!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老头心情激动。
连忙朝着墓碑又磕了几个响头。
追上去小声问:“主人为何要帮那个小姑娘?”
白雉脚步略顿:“你很闲吗?”
薛岩无视了少年满脸的拒绝,继续道“说起来,咱们谷里若能添些人,也是不错的……”
“热闹些挺好。”
“热闹”白雉眯着蓝眸:“你怕不是忘了,这焚鹤谷为何会变成这样?”
此时此刻,两个人站在杂乱的坟冢中间。
四周扑棱棱有乌鸦飞掠。
连天空里的阳光仿佛也无法穿透空气的冷寂。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白雉露出八颗牙齿。
“你所谓的热闹,就不怕被我一夕掐灭?”
“薛岩。七年,不够。再多的七年,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