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说，毕竟她和柳氏没有什么太大过节，如今她的孩子没了五九从心里也是觉得可惜了。
程衡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说家常，这样的场景他从小未经历过。
这种氛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他觉得自从找到阿姐的三个孩子他运气越来越，就像现在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家，一个他能放下戒心安心休息的地方。
程衡不自觉的就这样一直看着五九，孩子们能在这种环境里长得这么好都是因为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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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二这日起得很早，昨个已经很麻烦王大夫一家了，他也想做些什么弥补一下。所以一早给王大夫家扫了院子挑了水，还把墙角下的一堆木柴砍好垒整齐了。
今天柳氏情况好一些了王老二打算带柳氏回家休息。只是想到昨日他娘说的那话，心里打鼓。
看柳氏有了动静就走到她身边小声说：“我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儿来接你们。”
柳氏从昨天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王老二知道柳氏心里难受也不敢多说惹她心烦。
王果儿等王老二走后才从床里面翻身过来抱着柳氏，又过了一会儿王果儿小声问：“娘，她还会让我们回去吗？”
昨日的事柳氏不知道，听王果儿这样说觉得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昨个你奶她怎么说的。”柳氏知道自家闺女大多数在她面前时不爱叫王刘氏“奶”，她也理解。
王果儿把昨日的事情大致和柳氏说了，听着王果儿转述王刘氏的话柳氏眼泪又止不住的流。
“娘，我们可以不回去吗？果儿有钱。”
柳氏看着闺女眼里闪着希冀她多想说“不回去了，再也不回去了”，可是她更清楚，丈夫是个什么性子。
现在王刘氏说把他们赶出来最多就是想多拿捏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两个壮劳力离开。
“果儿有多少钱？”柳氏回答不了王果儿的问题，转了个话题问。
“果儿有很多钱，都是果儿捡蘑菇换的。”小孩子和母亲都是瞒不住事的，王果儿带着几分骄傲的语气说。
“捡蘑菇？”柳氏重复了一遍才想起之前五九家在收蘑菇的事情。
她没想到自己闺女那段日子日日带回一背篓猪草的同时还能捡蘑菇去卖。
就在母女两个说话的时候王大夫媳妇曾氏推门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你们母女俩说啥呢？” 曾氏看柳氏脸上还带着泪，笑脸一收叹了口气。
走到床前找了凳子坐下说：“先把药喝了。”
柳氏接过药丸，看着黑褐色的药汁眼里的泪扑簌簌往下落。
曾氏：“哎，你说你，先前成婚时我听人说你是个爽利豁达的性子，自己有把子力气也能干。我还以为你能护着自己一些，少吃些苦呢。”
柳氏听曾氏说她成亲时也把她的回忆带到那时候，她家在大山里，说好听点是猎户，不好听就是一群黑户。
所以她打一出生就被家里爹娘兄长盼着嫁到山外的村子里。所以她家聘礼都没敢多要就嫁进了老王家。
刚成婚时她也过了一段幸福甜蜜的日子，丈夫忠厚不像其他村中男子一样打媳妇，他有什么事会和她商量着来。
王刘氏那时也会酸她几句，但她向来心宽不会记挂在心里。
直到后来她生下果儿，因为没给家里添男丁她伤心了几天，也是在那之后王刘氏越来越磋磨她，月子没坐几天就下床做饭洗衣。
之后王老三娶了白氏，白氏嘴巧会哄王刘氏她和之前那个大嫂就多干许多家事。
可是这个时候她又发现自己丈夫很惧怕王刘氏，自己挣得钱一个大子儿不敢留，就是她娘家偷偷给塞的那些体己钱都搭进了日常花销里。
而如今自己孩子没了，王老二可能都不敢给自己讨个公道。
曾氏看她一副沉思模样也不再接话，两大一小就这么静静呆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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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二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不断重复回家后怎么说，难免受些冷眼，可想到柳氏刚刚掉了孩子，今天脸色还是煞白的。
无形中一股力量推着他往前走。
只是回到家门前看着院门外散落的衣物还是给了他沉重一击。
那是他一家三口的衣服，因为每个上面都是大小不一的补丁。这种衣服老王家除了他们一家三口没人再穿。哪怕家里日子最艰难的时候王老三的衣服也是一个补丁都没有的。
再回想着王刘氏昨日的话，看来她娘真的是打定主意了。
想到还借住在王大夫家的妻女，王老二还是决定再试一次，哪怕挨一顿打也要把柳氏她们接到家里来休养几天。
院门处的响动王刘氏几个都听到了，或者可以说这一家子都在等王老二回来服软认错。
又过了一会儿王刘氏才带着众人打开院子门，看到王老二局促的站在那王刘氏心里痛快极了。
王朵儿：“呦，这不是二哥吗？咋来我们家了？”
王朵儿故意把“我们”两个字咬的重些，就是在讥讽王老二。
“娘…”王老二嗫嚅着被王朵儿一挤兑他更不知道怎么说了，路上想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等他说出什么来，王刘氏丢给他一张纸。
王老二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那张纸上他恰好认识“分家”两字。
“哼，别叫我娘！昨天我求族长给分了家，这都是你二房的东西。”王刘氏用脚踢了踢门前那堆衣物，然后把头扭到一侧不看王老二。
王老二无助的看了看其他人，众人脸上都是看热闹不掺和的神情。
想到柳氏苍白的面色，王老二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娘，果儿她娘昨日刚掉了孩子，身子还不好，你让我们先回家，让她休息几天，我肯定多干活，我........”
“老娘可劳烦不了你，再说她连孩子都怀不住还休息，放旁人家早就休了这种不下蛋的鸡了。”
王老三知道昨天白氏推柳氏才造成柳氏流产，这会儿也不说话。
一旁王庆伟却憋不住开了口说：“老二，你们一家子平日里都靠娘照顾着，不愁吃穿还想怎样？”
王老二震惊抬头看着王庆伟，有转头看了看他娘，只见他娘脸上讥讽神色更甚，原来他娘也觉得他们一家子全靠家里过活。
“就是，二哥你家连个男丁都没添，以后还不是靠我家两小子。”王老三被王庆伟的话感染心绪，到底没忍住开口。
王庆伟忍不住瞪着眼睛看了王老三一下，倒不是替王老二出头，就是那句“没男丁”把他无形中也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