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最开始确实没有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后来某一瞬间门外人呼吸忽然加重了几下，她就发现了，同时也知道在门外的人是谁。
可能是想看看三个崽，五九没有阻止，只要不带走她就可以容忍这种。
好在他站了一会就走了，并没有进来。
五九看子川吃了半碗蛋羹和四五个蛋饺就不会再让他吃。
就着旁边的水洗了洗手，看到小云舒眨着的大眼睛忽然就想起了她带回来的小兔子。
五九：“小沅带着妹妹去看小兔子吧。”
云舒：“娘亲什么小兔子？”
江沅：“娘今日抓兔子回来了？”
五九：“在山上抓的，快去吧。”
把两个崽崽支走了一来是想让子川赶紧休息一会，另一方面是怕子川传染给两个崽。”
看着子川睡着五九才离开。
五九看到院子里两个小人排排蹲着逗兔子就觉得好笑。看江沅那样子，五九忽然就很想说‘再努力装大人的成熟小孩也会在内心的某个小角落留下一点童真呀。’
走过去看到四只小兔子被解开了草绳，现在三只窝在一起，另一只在努力够云舒拿的枯草。
“娘，兔子爱吃什么？”云舒看到五九立马扔下草枝。
五九：……她不知道呀，她也没养过兔子。
“娘亲也不知道，这得问问胡奶奶贺奶奶。”五九说完就拉着云舒去了厨房问兔子爱吃什么。
江沅怕兔子跑出来跑掉，没有跟着就在原地等着。
贺婶胡婶也没说明白兔子爱吃什么，就说云舒可以先拿干草试一下，不吃她们再去村子里打听打听。
如今这个时候还没有专门养殖兔子的人家，一般想吃兔子都是在山上下套子。
所以谁家真的逮到兔子也不会养着，省的越养越瘦，都不够家里人吃两块肉了。
江沅看小云舒那样子就知道胡奶奶贺奶奶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养。
“妹妹不急，咱们慢慢养，”说着又看着五九说：“娘亲不要跟着着急，我能看着些。”
几个人在院子里说的话被屋里的程衡全听了去，看那小姑娘颓废的样子，他就有些心疼，几下这事就回炕上躺着休养去了。
～
到了下午五九把三个崽交给贺婶胡婶，她自己带着之前给高氏买的东西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高氏坐在屋门前的板凳上在做鞋。一抬头看到五九挎着一个小篮子进了院子。
高氏：“怎么想起来我这了？今日不忙了？”
五九听出高氏话里的打趣还有两分委屈。
“我这不是想干娘了。”五九笑着把篮子放在脚边，自己已经双手抱住高氏的胳膊。
高氏被她这小姑娘家的做派逗笑，放下手里的东西和她说话。
东厢门从里面打开，出来的正是村长家小儿子周柏林出来和五九打了招呼，和五九简单说了两句就又回了房间读书。
“小弟读书认真，人又这么谦逊有礼，以后定然能给干娘挣诰命回来。”五九看着回房的少年和高氏低语。
高氏跟着说笑了几句。又聊了聊这两日忙的事，五九拎起小篮子，掀开上面盖着的布，把里面两个木盒拿出来。
高氏看五九拿着的两个盒子，有些疑惑的询问：“这是什么？”
五九先把方正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副银耳坠子。再把另一个细长木盒打开，露出里面躺着的银簪子。
高氏：“这是？”
五九：“着不要过年了吗？当闺女的孝敬给您的。”
高氏像是被惊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五九看她今日耳朵上正好什么也没戴，就拿起耳坠子给她戴上。
戴好五九后仰端详着高氏的脸，正好这时有微风吹过，耳坠子上的绿珠子随风晃动了两下。
五九：“好看，干娘戴着吧。”
高氏抬手摸了一下耳坠子，刚刚她也看到了，耳坠子上有颗绿玉珠子，肯定挺贵的。
高氏：“花了多少银子买的？我哪用戴这么好的东西，我那有副银坠子……”
五九：“您就开开心心带着，还有这个。”
说着把银簪子也拿了出来。
五九不会盘发，这个得高氏自己来。
五九：“干娘这个我可不会，您自己试试。”
高氏还有些愣愣的，主要是一个又一个惊的她反应不过来。
高氏耐不住五九哄劝，走到屋里把头发重新用银簪子盘好。
因为冬季光线不好，五九拉着她回到屋门前的凳子上坐下。
“好看，很衬你。”五九真心夸赞。
这种盘发她试了很多次都做不好。
高氏不自然的抬手拢了拢头发。
“咳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村长实在受不了轻咳两声提醒两人他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还得接你去呀？”高氏斜了村长一眼。
“爹。”五九从搬家宴之后就改了对村长的称呼。
“嗯嗯，我还不是看你俩忙着看不到我。”村长先应了五九一声，转头和高氏诉苦。
“就你事多。”高氏嗔怪道。
“你看看，这丫头给我买的这耳坠子、银簪子。”高氏忍不住和村长显摆了一下。
“嗯嗯，好看着呢。哎，跟着我一辈子也没给你买件像样的首饰，老了老了还是沾了闺女的福。”村长说着说着就觉得有些愧对高氏了。
高氏：“你这老头子……”
五九看情况不对，她马上就要成大灯泡了赶紧打断两人。
“爹，这是给您的。”五九说着就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
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杆长柄烟斗、一个绣着青松的烟布袋。
“九丫头买这个干啥，这都是镇里富贵老爷们用的物件。”高氏之前去县城看儿子就见过那些穿锦缎衣服的老爷身上会别一个烟斗。
五九：“这是年礼，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该给您二老买啥……”
高氏：“还买？可不能了，收这些我这老婆子都心惊。”
五九又和高氏聊了一会才起身回去，临走时高氏拿了不少鸡蛋，还有一包槽子糕。
高氏：“这是烟儿托柏林带回来的，给孩子们带回去吃。”
五九没有拒绝，虽然家里的三个崽不缺这口吃的。无论是这篮子鸡蛋还是这包槽子糕都是高氏对孩子们疼爱的心。
（第二章）
时间过得飞快这日腊月二十九，五九拿出红纸让子川和江沅写了对联。
子川羞红脸死活不肯写大门上的，还是江沅红着耳朵写完一副对联。
虎子几个热热闹闹的在大门外贴对联，五九抱着云舒胡婶贺婶都站旁边看着，子川江沅不好意思躲着没有出来。
这边人多因一句我一句就吵吵闹闹的，河对面王刘氏一双三角眼紧紧锁着对面的人。
王刘氏：“这小贱蹄子，勾搭着那么多人。就该把她浸猪笼……”
王刘氏嘟嘟囔囔不断咒骂五九，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喊她。
白氏看着王刘氏出了门，不像往常一样去村后面几家唠闲嗑倒像是往河边去，白氏立马猜想她是去五九家，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思白氏偷偷跟着了。
到了河边看王刘氏找了个隐蔽处死死盯着对面五九一群人，白氏又等了一会儿不见她有动作才缓缓开口叫她。
王刘氏看到是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问：“你来这干嘛？”
自从五九一家搬出去后老王家一家相处也不像原来那个融洽。
白氏原先很少干活，明面上有何大丫顶着她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哄哄王刘氏就可以。
而现在她却不得不干，柳氏虽然因为没有生儿子不敢和王刘氏顶撞，却每次都把她拉下水。
这才几个月白氏一双手上多了不会少茧子、干裂的口子还有冬天洗衣服造成的冻疮。
要说白氏最恨的肯定是五九，在她心里她现在处境都是因为何大丫。其次她恨的就是王刘氏了。
这会儿看王刘氏有些狰狞的表情白氏心思一转就给她出了个主意。
王刘氏听着白氏的话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几圈就狞笑着说：“你这主意好，都是我王家子孙就该给王家卖命。”
白氏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白氏：“娘，福安、福顺今年涨了身量衣服都有些短了。”
王刘氏白了她一眼说：“我王家的孙子我还能亏待了他们？用得着你在这假惺惺！”
白氏看着王刘氏王家里走的背影恶狠狠瞪了几眼，“老不死的，等银子到了手！”
这边婆媳俩暗搓搓的算计没人发现，五九那边人都会了宅子里，虎子几人聚在一块喝酒聊天，五九说这几日让他们松散松散。
胡婶贺婶在五九房里守着小云舒翻花绳。江沅在榻上看书，子川则跟着五九练蹲马步。
子川在前两天第一次跟五九提了要求，她想跟着五九学武。
五九自己肯定是教不了他，她的身手是末世杀丧尸杀出来的经验，五九更希望他能跟着一个真正会武的师傅从基础一点一点学起。
奈何子川实在等不及，每天都是眼巴巴的看着五九，五九一个不忍心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好赖五九之前跟着老大蹲过很长时间的马步，就先让子川蹲上了，想着过了年一定一定先给找个武师傅来，江沅虽然读书不错了身子也不能差，倒时两个一起练。
看书的江沅不知道他看自家大哥热闹的时候他娘把他也算计了进去。
*
与一家人其乐融融不同，独自在子川房间里的程衡孤单寂寞，这几天吃喝一律和五九几人一样，甚至量多且精致美味。
但是几个孩子从第一天之后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
这几天程衡大概猜想到几个孩子都知道了他的身份，毕竟他与子川一看那么相似说是父子都得有人信。
第二日腊月三十，除夕夜
五九一早起来就和胡婶贺婶一起准备晚上的饭菜，虎子六人在外面洒扫擦洗。
子川陪着云舒玩江沅照例看书练字。一家人忙中有序并不慌乱。
因为一家人要一起吃年夜饭，中午就简单吃了一些，直到下午准备的差不多了，都聚集在堂屋一起包饺子。
贺婶看了五九好几次欲言又止，胡婶偷偷拉了好几次她的衣袖。
两个人的动作五九全都看在眼里，大概也知道贺婶想说什么。
五九叹气，把江沅叫到一旁说：“我知道你们都有心结，我也不想让你们和他有过多牵扯，但是人家如今受伤住在咱家，今天又是除夕夜不好让客人孤零零的自己守在一旁，何况之前也是他救了云舒......”
不等五九说完江沅就打断她道：“我明白娘的意思，我这就和大哥去叫客人和我们一起守岁。”
五九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点头肯定他的意见。
江沅拽着子川去了一旁不知道说了什么，子川刚开始一脸拒绝还有些生气后来慢慢缓和了神情，被江沅拉着手出了屋子。
没一会儿子川率先回了房间后面跟着的是江沅和程衡。
程衡进了屋给五九行了个礼，随后说：“打扰了。”
可五九当时就明白了了他给自己行礼是因为她让子川和江沅去叫他，给了他一个和孩子们相处的机会。
虎子给程衡让了个位置，让他正坐在了江沅旁边，子川从回来后就没往桌子这边来，自己躲在一边蹲马步。云舒坐在那等着胡婶贺婶包饺子，她负责把胖胖的饺子摆放在盖帘上。
程衡刚开始还有些无措，他没有过这种经历。
小的时候在家时除夕夜是一家子守在花厅，大伯二伯俩家人陪着祖母说话，他的父母在一边恩爱聊天，他与阿姐被孤立在一处没人搭理。
再后来阿姐丢了，他母亲总在除夕夜因为想起阿姐而哭，祖母会不高兴。再后来的除夕夜祖母不让母亲去花厅，父亲因此和祖母大吵一架搬出祖宅。那之后的除夕夜都是他一个人在小院子里了，因为他的父亲忙着哄伤心的母亲。
今年能和阿姐的孩子们一起守岁已经很好了。
程衡看着云舒认真的小脸不自觉就笑了，一旁的子川看到不大不小的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