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
五九一早起来看着外面还有些暗沉的天气，心里还在记挂着昨日发现的花椒树苗。
五九穿戴好推门出了房间，正好碰上从厨房出来的贺氏。
“贺婶早。”五九笑着和贺氏打招呼。
“东家这么早出门？”贺氏看五九穿戴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嗯，我去后山转转。”五九说完就想走被贺氏又叫住。
贺氏转回厨房没一会就拿了个小布包出来递给五九。
五九接过触手那一刻发觉布包温热。
贺氏： “我早起煮的鸡蛋，给拿了两个，东家早些回来。”
五九笑着应了就往前院走。前院有一个小杂物房，五九去里面找了些工具，空间里还有个背篓拿出来把工具都放里面背上就往山上走。
出了门天已经亮了，往村子里看去有的人家上方已经飘起了炊烟。
五九昨日走了一遍知道方向她脚步又快比昨日早了十几分钟就找到了昨日看到的那片花椒树。
挑了几棵长的比较好的树苗准备移植进空间里。
五九本体现在还不能随便进入空间，那会大量消耗她的精神力，后果就是可能会直接力竭。
如今需要在空间种树她就坐在地上靠精神力在空间操作。
半个小时过去五九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枯叶草灰再次把背篓背身上继续往山里走。
听高氏说前些年山上偶尔能听到虎啸声，这些年少了却还是没有人敢进深山。春夏的时候外围会有些野兔野鸡类的，秋季之后几乎就没有敢进深山的人了。
她前几个月偶尔也会进山，一方面是想找找有没有她认识的花草树木，一方面也是想打点野味吃。
五九找了一会儿发现一个兔子洞，想起家里几个崽五九把兔子洞给掏了，得到了四只小兔子，大的没逮到，跑了。
把兔子腿用草绑好放进背篓里。
在附近又绕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五九不准备在这耗着就走了往山下走。
在路上把贺婶给她拿的两个鸡蛋吃了，最后一口鸡蛋咽下去已经能看到自家房子了。
走到门口才想开门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王全急忙忙往外走差点撞上五九，幸亏五九往旁边闪了一步才躲过去。
五九：“怎么了这么急？”
“东家？”王全开门发现自己差点撞上什么，还没来得及害怕，对方已经躲开了，看清是谁才着急说：“东家，子川病了，发热了。”
五九一听发热急忙往院子里走，同时不忘招呼王全去找王大夫。
内院这时已经热闹起来了，胡氏在屋子里招呼李贵赶紧接盆水，门口围着家里的所有人，贺氏抱着小云舒在轻声哄着，就连子川房间里那个受伤的男子都站在门口往里面看。
五九把拉开众人挤进屋子里，虎子抱着子川坐在土炕上，炕边胡婶用帕子给子川降温，江沅站在胡婶旁边帮着递帕子。
“娘亲、”
小云舒看到五九出现立马又哭了起来，她早起来找两个哥哥，就看到二哥哥在书桌旁练字，大哥哥还在睡觉。等了一会不见他醒才走过去叫他起床。
触到大哥哥滚烫的额头小云舒发现不对劲。
叫了二哥哥过来才知道大哥哥生病发热了。
五九安慰了云舒几句就走过去查看子川的情况。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又招呼栓子去拿瓶烈酒和空碗来。
等栓子拿来她往碗里倒了些烈酒又用火折子点燃烈酒，等蓝色的火焰熄灭沾着剩下的酒水在子川脚心手心搓着。
这种法子虽然有效却不能常用，眼下子川高热又没有药五九也没了别的法子。五九忙活完给子川盖上棉被。
正焦急着王全已经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给子川把了脉又查看了他的状况，递给五九一包药材。
王大夫：“刚来的时候听说子川发热我包了两份药，你把这包三碗水煎一碗给他喝了。
五九应了刚想出门被胡婶接了过去。
胡婶：“给我吧。”
五九在屋外看到闪进子川屋里的身影才想起这人来。
暗暗招手让栓子过来，小声交代让他问问屋里那个要不要让大夫给他也看一下。
等了一会栓子走出房间关好门才来回复五九。
栓子：“那公子说并无大碍，他身上有些伤药就不用大夫再看了。”
五九点头，她也明白，他受伤出现在这大概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大夫又给子川简单做了个针灸。然后就在一旁喝着五九泡的茶等着了。
没一会儿子川就醒过来了，又喝了药虽然没有退热，但精神好了不少。
王大夫再次给子川把了脉。
王大夫：“到晚上看看有没有退热，没退热就让…那小伙子去找我。”
王大夫觉得守着三个孩子他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那人。
五九从老王家搬出来后就一直被村里人议论，最开始的盖大宅子，后面又有风声说她立了女户，后面消停了一些她家又招了那么多年轻男子，虽然村里有几个大娘替她和人解释但到底是她名声不好。
五九给王大夫结算了诊费药钱又送他出去，院子里的人都散了。
王大夫特意看了看这个院子不像是有很多人住的样子。
五九注意到大夫的异样，有些汗颜，这是把自己传成什么样了？
走过内院的门正好碰上虎子几个从屋子里出来。
栓子：“东家，我们去后山再捡些柴。”
五九：“嗯嗯，胡婶贺婶在准备包饺子，早些回来。”
几个人都和五九招呼了一声再出门。
王大夫在一旁看着，老脸突然一红，他在旁边看的分明，这几个年轻男子可是住在这前院，刚刚他也看到那内院门上挂着锁呢。
何况这几个人看她都带着恭敬，哪里是传的那种关系。自己刚刚那种猜想真是十足的小人了。
王大夫因为自己想法的狭隘再和五九站一块羞赧不已，打了个招呼赶紧走了。
五九：？咋？我又不吃人。
五九纳闷的时候王大夫回到家里就被媳妇追着问：“那高氏的干闺女真的养了许多年轻男子，是不是都住在一块了？”
王大夫：“你可住嘴巴，以后别跟着那群妇人在人背后嚼舌根。那几人住在外院哪来的那种关系。人家五九是雇他们干活的。”
“无风不起浪……”王大夫媳妇还没说完被他轻拍了下拽着王大夫衣袖的手。
不提王大夫那边的鸡飞狗跳，五九回了家直接去了江沅房间，子川正小口喝水，云舒支着下巴眼不眨的看着他。就连江沅也在一旁守着。
看没有其他人五九坐过去给子川掖了掖被子。
子川：“娘，对不起。”
他昨日不该因为心里难受就任意发泄，现在生病还要娘跟着受累。
（第二章）
看着子川因为愧疚低下头，双手不安的抓揉被子。
五九牵住他的手，把他整个手包进掌心里。
五九：“我不觉得你把情绪发泄出来有哪里不对，只是看你这样我挺心疼。心疼我的孩子在我面前还要压抑情绪，心疼你一个六岁孩子强迫自己长大。”
子川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被子上突然出现一个又一个的水痕。
看着子川慌乱的拿手去擦被子上的水痕五九忍不住了，再一次抓住他的手，声音坚定的又重复一遍：“子川！抬头看着我。”
子川过了几息才抬头，一双眼睛通红，里面含着眼泪。
五九：“你是我的儿子，在我面前你可以撒娇、可以哭、可以提要求、可以做一个小孩子。”
五九说着眼睛也湿润了，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本来她又对几崽就有好感，从昨天到今天三个崽一次又一次的让她觉得心里酸楚。
子川渐渐松开松开紧握着的手，试探着去抓五九的手，看五九没有拒绝才大胆握住。
“娘……”子川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断重复喊着五九。
五九何尝不明白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事情。
慢慢来吧。
五九起身说：“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娘去做。”
“想吃鸡蛋。”其实也不是子川他想吃鸡蛋，只是刚刚那个瞬间他想起了在老王家的时候，三房的儿子每次生病王刘氏都会给他们煮鸡蛋。
自从搬出来他和弟妹每天早上都有一个鸡蛋吃。了刚刚被问的那一瞬间他想吃的依然是个鸡蛋。
五九点头应了走出房间，往厨房去的时候她又回了一次头，看到身后什么都没有她有些不确定，刚刚是不是有个身影进了旁边子川的房间？还是她看错了？
不确定的事情五九也不纠结，那间屋子里住着的是那个受伤的男子，她也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听见也无所谓。
五九进了厨房，贺婶胡婶两个人正在准备中午吃的饺子。
她们记得定价曾经说过，小年要吃饺子。
胡婶：“东家怎么来了，饿了吗？”
五九摆摆手说：“不饿，我来给子川他们做点吃食。”
胡婶：“是呢，这几个孩子最喜欢东家你做的吃食。”
五九在厨房听着胡婶贺婶聊天手里忙活着没一会儿蒸了几碗蛋羹，看胡婶她们拌好的饺子陷又做了几碗蛋饺。
冬日里青菜少，五九之前晒了一些青菜，泡了一点煮进了蛋饺汤里。
看着多出来的一份蛋羹和蛋饺汤五九单独放在一个托盘里端给了受伤男子。
敲了敲房门，男子应了一声五九才推门进去。
“有事？”男子撑坐起来问。
五九：“做了些吃食，听胡婶说公子早上也没吃多少就给你端一份过来。”
五九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又从炕尾把矮炕桌搬到男子跟前，又把两碗吃食放在他跟前。
男子看五九沉默做完一切就准备离开的身影，想了想开口说：“程衡，我叫程衡。”
五九：“我知道了，程公子。”
程衡：…我不是这个意思。
五九不知道他的心里，说完头也没回就走了，毕竟她的崽崽们还没吃到呢，她得赶紧送过去。
*
五九看着三个孩子围在矮炕桌上吃东西，
小云舒抱着比她脸还大的碗哧溜哧溜的喝汤。
子川则是五九亲自喂的，吃几口这个，再来几口那个。
看的江沅直觉得大哥那碗蛋羹一定更好吃。
江沅心里羡慕大哥手上动作不停，一口一个蛋饺想买吃的欢畅。
五九：“小心点，烫。”
此时五九不知道窗外一直站着一个人，他放轻呼吸听着里面的热闹，羡慕不已。
*
程衡看着两碗吃食不知道怎么下手，前几个月县里酒楼突然给他去信说是买了个做菜的法子，本来他也没当回事，恰好他在府城就顺道来看看。
新样式的菜他尝了几次确实不错，虽然没有各家族流传的菜方精致，但对于酒楼来说味道已经很好了。召集了附近酒楼的所有掌柜带着个厨子都赶过来学。
几个月每个酒楼生意都活络了不少，账面上的银子多了三成。
他知道卖方子的是个年轻女子，可看着这两碗吃食程衡怀疑那个年轻女子就是五九。
拿起汤勺先试了试那碗蛋羹，滑嫩软烂。程衡一愣没想到能吃到比皇家奶糕还要嫩滑的糕点。
接着试了试另一碗的蛋饺，鲜香浓郁，里面的馅一口咬下还有汁水流出。
没一会两个碗见了底，程衡看着被自己吃光的两个空碗脸上有些烫。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程衡瞬间摆正姿态端坐在炕上。
贺婶：“公子醒着呢，我来拿碗。”
程衡对着贺婶微微笑了笑，贺婶直接被笑愣了。
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郎君。之前冷着脸都不敢细细端详，刚刚这一笑真是晃了贺婶一下。
贺婶：“中午咱吃饺子，一会儿给公子送来。”
长得好看的人天生就能得到长辈的优待，比起刚进门时贺婶明显和善良很多。
贺婶又和程衡念叨了一些养伤注意的地方才想起厨房还在干活的胡婶。
匆匆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程衡看着走掉的身影自己慢慢起身，也往外走去。
几步走到江沅房前刚想敲门，从缝隙里看到几人相处，五九一勺一勺喂着子川，江沅云舒趴在矮炕桌上吃着碗里的蛋饺，只是一个吃的欢快，一个则盯着子川眉毛微微皱着，程衡才想那小子一定是在嫉妒大哥。
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可能不那么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