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小方的讲述，宋思敏也从兴奋中冷静下来，逐渐有些担心起来。
陈卫国不懂金融，在他的认知里，银行就是ATM机，有花不完的钱，就是财神爷在凡间的化身。
但宋思敏却是宾夕法尼亚大学金融硕士，曾在龙国银行香港分行工作过，自然明白其中的风险。
他思索了一会，沉声问道：
“顾燃，方总，听你们的意思，这是个陷阱？那么，究竟谁在算计我们？是日本本土财团？日本央行？还是……”
顾燃冷哼一声，说道：
“应该不是日本人！宋总，金融战中，大漂亮的大鳄们就常玩这招，所以也叫美式毒丸陷阱，就像是糖衣毒药，吃起来甜丝丝，但吞下去就会毒发身亡。”
“拿旭日银行来说吧：表面看，我们没花钱就得到一家日本银行，虽然是负资产2800亿日元、合22.5亿美元，但我仍觉得划算，主要因为三点，首先，品牌价值！连宋总都知道这是家专为高净值客户服务的小而美银行，这叫商誉，很值钱的！”
“其二，半年报显示，旭日银行资产规模高达2.5万亿日元，约合200亿美元，根据收购条件，两年内不需要偿付债务，完全有机会翻盘；其三，正常情况下想收购它51%的股份几乎不可能！若非资不抵债，日本金融厅会批准收购案？肯定不会！”
“呵呵，以我对这些大鳄们的了解，他们断然不会好心送我们一家银行，肯定有个大坑等着我们！”
小方一声长叹，宋总也沉默了，陈卫国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
“诶？我不太明白，要是窟窿太大，我们直接破产不就能脱身了？金融我不懂，有限责任我还是知道的，大不了一拍两散嘛……”
顾燃小方没说话，宋思敏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银行跟一般企业大不同，它能吸收存款、发放贷款、办理结算，能利用信用创造功能派生存款，从而创造货币……欸，说多了你也不懂，你就理解为钱生钱吧！”
“银行这么特殊，其破产制度设计与一般企业肯定不同，漂亮国在金融业相关立法中添加了加重责任制度，银行控股股东必须额外承担连带责任，就是为了防止控股股东胡来，遏制其通过虛假破产、隐匿转移财产等手段侵害小股东和客户利益。”
“日本法律体系参考漂亮国良多，所以你会发现，无论在漂亮国还是日本，很少有人愿意成为银行的控股股东，皆因后患无穷啊！”
陈卫国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啊……我还想说，实在不行咱就把旭日银行账面上的钱全弄走，然后跑路，爱谁谁，反正亏的都是小日本，BRF基金无非是个壳子，咱再弄一个就是。”
顾燃那个无语啊，陈卫国不愧是特务头子，这脑回路……跟后世的宁宁一个路数！
“呵呵，就你聪明！人家早就防着你了，还能留这么大个空子让你钻？”
宋思敏思索良久，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随机开口问道：
“顾燃，木已成舟，既然已成定局，那你下一步怎么打算的？”
顾燃冷笑一声，说道：
“哼哼！全面接管旭日银行，尽快开展资产清查审计和尽职调查，把雷挖出来让它爆掉，同时掀桌子、高调对外宣布暴雷的消息，并公开谴责有关责任人！虽然他们签了免责协议，但不狠狠骂日本这些银行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
小方哈哈一笑，说道：
“这些？哈哈，顾燃，你那么阴险狡诈，岂是因怒兴兵之人？你这是想顺水推舟、敲山震虎吧？”
宋思敏还觉得顾燃有些意气用事，想委婉劝他别冲动，听小方这么说，方才反应过来，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咦？你们是想向外界表达……日本的银行都是一丘之貉？然后尽量把旭日银行的问题夸大，以此恐吓市场，顺利平掉那750多亿美元的空头仓位？算你小子狠！”
顾燃嘿嘿一笑，不无讥讽的说道：
“你以为漂亮国金融大鳄们只为了恶心我一下、坑我点钱吗？你们太小看他们了！这分明就是个连环计，除了报复我以外，至少还有三层战略意图：”
“其一，把旭日银行问题演变成危机，让日经指数轻松跌破8000点，留足空间让他们溜；其二，试探BRF基金的行事风格，看看我们有没有华尔街之狼独有的狠辣果决，其三，顺便对我们来一次压力测试，看看我们够不够格成为他们的朋友。”
“小方，宋总，耶鲁大学有个‘骷髅会’你们听说过吗？”
小方和宋总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当然，那么有名，谁不知道？”
顾燃嘻嘻一笑，说道：
“那骷髅会的入会仪式你们知道吗？”
两人皆是愕然……听过归听过，但他们对骷髅会内幕一知半解，所知寥寥。
顾燃见两人都不知道，顿时得意洋洋的卖弄道：
“呵呵，骷髅会是漂亮国一个贵族精英社团，每年吸收15名耶鲁大学三年级学生入会，成员纵横政界、商界、学术界，出了很多大人物……”
顾燃刚说到这，陈卫国的声音响起：
“……自1832年起，经过170年发展，骷髅会成员无所不在：从白宫、国会、各内阁大部、最高法院到中央情报局，权柄花纹全是“骷髅会”的会徽，真是厉害！”
“骷髅会信奉海盗女神，以海盗骷髅旗作为徽记，遵循海盗传统，信守生死与共的情操，齐荣辱、共存亡，自称是死亡骑士。”
“他们的入会礼很奇特，除了诡异的仪式，还要设法整蛊新成员，让他们裸体在泥浆中摔跤，用皮鞭打、用藤条抽，赤身裸体躺在棺材里当众自慰，令他们坦白最不堪的过往，包括性史等，通过考验后，会由老成员为其披上长袍……难以理解！”
顾燃愣了愣，没想到陈卫国竟然知道的这么多！
他之所以知道骷髅会，是因为后世看过一本名叫《坟墓的秘密》的书，而且，就在两年后，漂亮国将迎来大选——是两名骷髅会成员间的对决，轰动一时。
“呵呵，有啥难理解的？他们要招募和培养的伙伴必须足够强大，最重要的是心理强大！那些过于爱惜自己、动不动就尴尬的人，那些不敢面对自己不堪过往的人，都特么是些弱鸡，是没资格加入他们的！”
小方恍然说道：
“噢，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是这意思吧？”
宋思敏切了一声，说道：
“都是咱老祖宗玩剩下的，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顾燃赞同的说道：
“都差不多一个意思，古今中外成大事者、概莫能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