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村怕是无人生还了……”
稻香村,漠北屠杀的最后一个村落。
堪森停止了脚步,眼看着雨越来越大,两秒后,来到马匹旁,手揽着南醉的腰,运用轻功轻松地跃上了马,把她护在身前。
南醉此时已经昏睡过去,完全失去了重心,栽倒在堪森的胸腔。
一股淡淡的梨香冲入鼻尖,虽然他目视着前方,但脑海里不断浮现刚刚柔软的触感。
堪森喉咙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心跳在一点点加速,拉着缰绳地手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感觉?
两个男的骑一匹马,这在四爷眼前没觉得不妥,他收回了地图跃上马,来到堪森前面:
“去稻香村吧,雨太大了。”
他俩都知道,去稻香村可能没什么希望,但现在雨大,雨水容易侵湿楠木的伤口,需要庇护所。
而且这里距离稻香村只是一会儿的路程,如果原路返回蓝村,时间根本来不及。
他们只能祈祷,稻香村还有人生还……
四爷在前头领路,堪森在后面紧跟,两人全程无话,心情忐忑,眉目紧凑,在心里纷纷祈祷。
……
“吁!”
四爷停下了马,放眼望去:
一座破烂的村落,零零散散地茅屋残缺无比,屋檐掉落,围栏破碎。
茅草被焚烧过后剩下黑渣,又因为雨水的冲刷完全没有焚烧完,支离破碎的。
整个村落寂静无比,只有雨声哗哗,静地诡异。
四爷下了马,刚想去搀扶南醉,便看到堪森已经横抱起她,便连忙冲到面前开路。
来到门前,四爷刚想踏下,感觉地面不对劲,低头看去:
那是一张村门牌,写着“稻香村”,字体龙飞凤舞。上面还存在着血液,染红了牌子,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又因为大雨的冲刷,上面的血又二次活了过来,顺着雨水流到地面上。
四爷收回了腿,把牌子从地上拾了起来,横放在一旁,靠着墙壁。
随后双手合一,沉沉地闭了一眼,嘴里呢喃:
“打扰了,前辈们,外面雨大,我们需要一个落脚地,打扰了,打扰了……”
四爷说完之后,堪森已经抱着南醉来到他身后,四爷连忙地跃了进去,可入眼地景象跟他想象的根本不一样。
破碎的房屋,以及破损的地面,空无一尸,只存残着血液,像是专门被人清理过。
那他们去哪了?
是上面派下来收尸了吗,可在门外没有看到官府的告示。
他们一时间来不及多想,只想快速躲雨,四爷找了最近一间稍微没有那么破损的房屋,先行进去探测安全。
堪森已经跟随他进屋,将南醉小心翼翼地靠在墙上。
进去才知道,这是一间祠堂,空间甚大。堂前矗立着三清的铜像,完好无损,但前面的烟火和贡台已经七零八落。
四爷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意外踢到一个滚落在地上的苹果。
此时他和堪森已经全是湿透,青丝滴水,衣服粘身,每走一步都在滴落水珠。
眼看着南醉被堪森安顿好之后,掏出火折子,在靠近她的地面,就地取材用稻草升了个火,随后又到斋厨扛来数根柴火。
南醉的青丝已经被淋湿,粘在两腮边,身体因为被披风包裹只是受了潮。她沉沉地闭着眼,眉目紧皱从未放松过。
可以看得出她很痛苦。
四爷刚想脱下自己身上的战袍,“哐当!”地一声,三清像前的贡台忽然响起了声音。
这种金属的声音,让四爷和堪森顿时升起了警惕。
四爷直接提起了地上的刀,还没靠近三清铜像,忽然从里面传来一道少年音:
“我要杀了你们!”稚嫩中带着股愤怒。
只见一个身穿污秽白衣的少年,大概十五六岁,发冠凌乱,脸上挂着一层黑炭。手里握着短刃,嘴里嚷嚷着要干掉他们。
他在看到四爷后,黑色的圆溜大眼眸丝毫不退缩:“啊啊啊啊!”
四爷看到他后,稍微放松警惕,眼看这那小鬼就要冲到自己面前,突然伸手摁住了他的额头。
由于那少年只到他胸前,他干脆借着身高的优势,干起了不道德的事。
动用轻功将那少年背向自己,随后朝着他屁股狠狠一踹。
少年猝不及防地飞倒在地,手里的短刃也也不知道掉哪了,只听到“哐当”的一声。
紧接着就传来少年的痛苦叫喊:“啊……我的屁股。”他一边吃痛的揉着,一边大声喊叫。
原本寂静无比地庙里,穿透起他的嚷嚷大叫,甚至还隐隐约约地带起了回音。
“哪来的小鬼?”四爷看着地上少年的惨样,忍不住玩味地问道。
“我不是小鬼!我有名字!我要杀了你们,替我的家人报仇!”少年怒吼着。
四爷突然沉静了下来,眉头紧紧锁起:“你是稻香村的人?”
“干嘛,有本事你们把我杀了啊,你们这群蛮人,夺我钱财,杀我亲人,烧我房屋!”
两个月前,他受师傅的嘱咐下山救助百姓,走了大半个月才来到这个幸福的小村落——稻香村。
他刚下山什么都不懂,都是村里的百姓一步步教他人间烟火,他也背负起了肩上的责任,在村里替他们治病配药。
他早就把村里那群朴素的,和蔼的,善良的村民当成了亲人。
可谁知,他有一天清晨上山采药,傍晚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被摧残的家乡,远处还奔驰着一群马,他们喜悦地消失在夕阳的尽头。
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了生息的村民,一时间慌了神,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他甚至还专门回屋抓副眼疾的药,但看到被烧毁掉的屋子后,又选择接受了事实。
面对上百具尸体,他一个个地使尽最大力气治助,却丝毫没有用,因为他回来地太晚了,他们已经没了生息很久了。
自己那一直引以为傲的医术,在那一刻真的感觉无助……
他只能替他们做最后的事,一个个整理遗容,入殓,随后抬到后山立碑埋葬。
村里的房屋基本被销毁,只有祠堂稍微是完好点的,他选择住进了这里。
没想到刚安葬完村民才两天,就听到外边传来马蹄声,随后他就躲到了铜像前,观察情况。
本来想一直躲着的,没想到听到陌生的声音后越来越近,又闻到焚烧味。
他对焚烧味已经敏感地刺入脑子里了,自动浮现出那场熊熊焰火。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是御景娘娘对他们的医训之一。
而御景娘娘信仰三清,他绝对不能让祠堂被毁掉。
所以他选择出来正面跟他们刚,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没想到被踹了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