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平白无常的四个字戚嵘却听的有些刺耳,与其说是好久,他倒是觉得季景然可没少介入到他们的生活中来。
季景然以为这个男人会说什么暗讽回来,却不料对方只是勾了下唇角,云淡风轻的移开了视线。
那表情好像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似的。
季景然捏着高脚杯的手加重了些力道,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季伟一直以为将季溏心嫁过去不过是一步险棋,就算戚嵘真的娶了她,他也不觉得对方会真的看上她,一直到今天晚上之前他都是这样想的。
可现在戚嵘直接将人带来了宴会,虽说是私密性很强,可也算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这一点让季伟很意外,也让他很激动,起码他这个当爹的终于有说话的空间了。
这么想着,季伟脸上的笑意越发藏不住,“戚总,我们家心心从小就不太懂人情世故,今晚没给您添麻烦吧?”
季伟很清楚,如果他不拿季溏心来做话题,戚嵘根本不会理他,所以哪怕知道对方明了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他也还是要硬着头皮说。
“是么?”男人幽深的眸子里闪着锋利的光,动作亲昵的揽过女孩的肩头,“我倒是觉得,戚太太这个身份她接纳的很好。”
这是今晚他第一次夸自己,但季溏心心里却生不出一丝欢喜,她很清楚这话他有一多半都是说给季景然听的,而并非是真的想要夸她。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好像她被夹在中间,成为了他们攻击彼此的武器。
“那就好,那就好!”季伟说着往前凑近了小半步,“戚总今天过来是有公事在身?”
这人根本不领情,视线扫过全场,声音清冷,“没有,随便看看。”
这么一个高端宴会多少人想要参加都拿不到一张薄薄的邀请函,他一张嘴竟然是随便看看……但没办法,谁叫人家有狂妄的本事呢。
“呵呵,是啊,您能来就是大家的荣幸了。”季伟不予余力的拍着马屁,连同季景然的脸都快拍没了。
放在平时戚嵘一定会打断的,但是今天他却没有,他是故意通过这样的方式给季景然难堪。
他知道季景然看他不顺眼,但他就是让他知道,不顺眼也只能忍着,因为就连你爹也要惧我三分。
季景然能忍住,季溏心却忍不了。
她知道戚嵘地位尊贵,可看着季伟狗腿子的表情,她整个胃都拧巴的难受。
季溏心微微低下头,轻轻吁了口气,小幅度的扯了扯男人的衣袖,“我有点闷,想去下洗手间。”
戚嵘看向那张紧绷的小脸,不动声色的敛去眼底的凌冽,“去吧。”
她却没松手,挽着他胳膊的小手晃了晃,“我不知道在哪,你陪我去。”
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句话,男人怔了下,不过很快便回过神,“好。”
季伟好不容易跟戚嵘说上话,却被季溏心三两句话给打断了,不禁气的牙痒痒,想瞪她一眼又碍于戚嵘在这,只好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目送两人离开。
待到完全看不到人时,季伟才狠狠的咬牙咒了声,“白羊狼,真是白养活她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越说心底的火气就越大,季伟转过头想要得到季景然的附和,却见他摘下了眼睛,视线还紧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没了镜片的阻隔,那份透过眼眸传递出的阴厉也更骇人,从来都是温和的模样,季伟第一次看到他这幅神色,不由得也吓了一跳,小声喊了句,“景然?”
季景然缓缓收回视线,侧脸线条冷的像是一尊佛,不疾不徐的将那眼镜重新戴回去,“眼镜花了。”
——
季溏心随着男人脚步走出宴会厅来到了偏厅的一处沙发前,大家都忙着交涉应酬,这边倒是成了一片无人区。
沙发不远处就是一扇窗户,夜风吹进来卷起点点凉意,她今晚穿的少,鼻子痒痒不由得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一个喷嚏声成功引来了男人的目光,季溏心抬手抱住自己的胳膊,视线看了四周小声嗫嚅,“有点冷”
夜风扬起她的裙角,身后秀发宛如飘散的芦苇,戚嵘视线扫过那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女孩,墨眉深深拧起,长腿铸锭几步走到她跟前,“麻烦。”
嘴上不依不饶,却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那柔弱的肩头上。
西装上还带着他点点体温,清冽的薄荷味道飘进鼻腔,令人心旷神怡,脑袋清醒,如果不是现在情景不对,她一定要问问是哪个牌子出的。
季溏心知道他为什么不快,可毕竟人家把衣服都让给自己了,也不好太傲娇,轻轻挽住了男人的手臂。
戚嵘立刻往外甩了下,却没用多少力道,目光不悦的朝他压过去,没再继续挣了。
季溏心大着胆子凑上前,小声询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今晚也在?”
戚嵘没出声,只是沉着冷厉的垂眸看着她。
看看她想说什么,做什么。
“你知道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不是答应你了,以后不会跟我哥走得太亲近,那你是不是也应该相信一下我?”说着,她还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距离。
男人眉目清幽,烦躁之色藏在眼底,冷嘲开口,“告诉你你还会来?”
“我会啊!”季溏心不假思索的应下来,语气之中却藏着揶揄,“我从来都没参加过这种聚会,好奇的很呢。”
话音落定,男人紧锁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之间夹杂着寒气,“季溏心。”
“哎呀好了,你干嘛每次都要因为我哥迁怒我啊,我又没做什么,他也没做什么,你那样真的很尴尬。”季溏心还是没忍住,一股脑儿的都说出来,“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完全没有必要用我来挤兑我哥哥。”
“没必要?”戚嵘扯了扯唇角,却毫无笑意,更像是一种讽刺,“我说‘戚太太’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手捏的多紧需不需要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