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定安侯退开身,看着大步而来的太子君墨珩,眉心微拧了下。
君墨珩稍稍颔首,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朝颜,“定安侯,孤倒是不知,你养了个身手了得的女儿,送给三弟陪葬,倒是可惜了美人!”
朝颜方才那看似软绵绵的一掌,实则暗藏内劲。她若是动杀心,定安侯便是能躲过,也会心脉受损。
君墨珩正是瞧见了那一掌,才对朝颜生出了一点兴趣。
灾星的传言,他不是没听过。
原来,他以为面目憎人的灾星竟长得如此水灵。
“不过是些皮毛功夫,殿下赞誉了。”
定安侯瞥了眼朝颜,他这个女儿,内力不浅,绝非短期练成。
虽接触也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可他看得出来,这个女儿绝非逆来顺受之人,更不会替人送死!
那她又为何进翊王府?
定安侯陷入沉思之际,君墨珩向朝颜走去。
那双血眸,看着倒是不吓人,反倒给她添了几分风韵。
看来,坊间传言,不可全信。
视线扫过朝颜玲珑有致的身躯,君墨珩压低了嗓音说:
“美人就这样给三弟陪葬,可惜了!不如孤教你做回真正的女人,死了也痛快……”
“啪——”
朝颜二话不说,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突兀的巴掌声,惊的四周鸦雀无声,便是灵堂里吊唁的百官,都倏然寂静下来。
无数眼睛看向庭院,只见得太子殿下微微偏着头,周身波动着一股滔天怒气。
偏生这时,朝颜又抬手,打了君墨珩一巴掌。
“脸皮挺厚,难怪满嘴恶臭!”
朝颜淡淡说着,掏出绣帕擦了擦手,便嫌弃的扔在地上。
众人傻眼!
那女子是何人,掌掴太子殿下不说,还嫌弃打太子殿下脏手?
朝颜背对着他们,是以没人认出她。
君墨珩看着地上的绣帕,帕上的曼陀罗花红的刺眼。
就像此刻,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十分扎他的眼。
“你好大的胆子……”
君墨珩勃然大怒,他堂堂正宫皇子,被一个女人当众掌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扬言要就地处决朝颜,身后的侍卫,立即就抽出剑。
定安侯惊的回神,忙道,“殿下,小女自幼在乡下长大,不懂礼数,性子野蛮了些,得罪之处,望殿下见谅。”
虽说他这个女儿也是要陪葬的人,可陪葬跟死在太子手上是两码事,他这个父亲在场,总不能见死不救。
关键是,还没拿到解药。
朝颜讽刺的勾了勾唇,满脸冷漠。
定安侯见她不认错,急的瞪她一眼,“朝颜,还不跪下认错!”
“认错?跟一头发情的猪吗?”朝颜讥讽。
打是轻的,她更想见血!
“你……楚朝颜!”
君墨珩彻底动怒,眼底布满阴霾,好似蕴着狂风暴雨。
“以下犯上不知悔改,还敢羞辱孤。依孤看,也不用等行婚自缢,孤现在就送你去和三弟团聚!”
他能看上她一个灾星庶女,赠她一场鱼水之欢,不感恩戴德,竟敢对他动手,简直该死。
“陆轲,送她一程!”
闻言,近身侍卫陆轲,立马就持剑刺向朝颜。
定安侯下意识的想出手阻止,忽而想到什么,又忍住了。
朝颜血色的眼底愈发猩红,正当她动杀心时,一道剑光闪过,锵的,打开那刺向朝颜的利剑。
“殿下,今日是王爷的喜丧之事,你当着王爷的灵位杀我们王妃,未免太不敬王爷!”
青木快步而来,自朝颜来到灵堂,他就留意到了,一直躲在暗处观察。
是以,定安侯找朝颜要解药的事,他都听了去。只是,太子和朝颜低声说了什么,便不得而知。
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不然,太子也不会挨打!
“青木!”
君墨珩脸色微沉,“孤要杀的人,你也敢拦?以前,三弟活着,尚且能做你的靠山。现在,三弟死了,区区一个奴才,也敢在孤面前耀武扬威?”
远远的扫了眼灵堂内的牌位,君墨珩眼底恨意翻涌。
他最痛恨的就是君墨辞。
明明他才是太子,可父皇倚重的不是他,而是君墨辞。
就连朝中多数官员以及百姓都敬重君墨辞,就因为君墨辞是玄沧的战神。
君墨辞不就是会领兵作战,除了嘉岭关那一战惨败送命,以往从无败绩!
可这又如何?
不过一个莽夫罢了,他还是太子,未来帝王,他们该讨好巴结称赞的是他——
当今太子君墨珩!
君墨珩怒的咬紧牙关,换作一般侍卫,早就吓跪了。
但,青木是君墨辞带出来的人,一身铁血傲骨,岂会对太子卑躬屈膝。
“殿下对王爷有任何不满,大可找陛下上奏。但,楚小姐现在是翊王妃,您若动翊王妃,就是不将陛下和柔妃娘娘放在眼里,殿下可要想清楚!”
青木目光犀利,这般胆识,倒是令朝颜多看了他一眼。
话至此,君墨珩纵使有天大的怒气,也只能憋着。
不然,若是继续动手,传到陛下耳里,他少不了要被训斥。
“不过一个将死之人,就算孤不杀她,稍后她也得死!哼!”
阴恻恻的凝了眼朝颜,君墨珩愤然拂袖而去,也没了送葬的心情,原本也不是真的来送葬。
在场的人中,有不少是君墨珩一派的,眼看他被气走,也悄悄跟着离开。
青木当作没看见,转头问朝颜,“王妃,您没伤着吧?”
朝颜摇头,他便又说,“吉时快过了,请王妃尽快进去!”
“嗯!”
青木一走,被当作空气的定安侯来到朝颜面前。
本是要问她如何习得武功的,可转而一想,女儿马上就要陪葬,问这事的意义不大,便叹了口气。
“朝颜,为父也不愿你陪葬,但……”
定安侯无奈叹了口气,“事成定局,已无转圜之地,且芷儿年纪还小,你身为长姐,该护着妹妹才是,你……”
“比我小一天,叫年纪小?”朝颜抬眸,血色的眼底尽是讥讽。
“牺牲就是牺牲,侯爷不必装父慈,我也没心情陪你演子孝。解药,我不会给,侯爷与其在我这浪费时间,不如回去给苏宛莹准备后事!”
朝颜转身,要迈出去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定安侯,“对了,楚芳芷的手还好吗?”
这一提,定安侯气结,脸色铁青。
楚芳芷的手接不上,彻底废了。
这一辈子也毁了,嫁人都成问题。
“朝颜,你为何这般铁石心肠?芷儿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下得了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