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崇山见季轻然租房子不顺利，再次劝说她。
“你说你，费这么老大的劲儿干嘛，直接到我那里住不就得了？”
得知她要搬到县城来，连崇山表现得异常兴奋，出谋划策半天，最后得出个结论，让他们一家三口都到轻山小筑去住。
连崇山那处院子的确很大，足以容纳三户人家。
而且，离学校很近。
季轻然在那附近寻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户人家愿意出租房子。
“我时常出车，偶尔还在小饭馆住，这院子空着，你不觉得浪费吗？”
连崇山对季轻然挤了挤眼睛。
“我现在是专门请人来打扫屋子的，这你知道吧？”
“要是你和白奶奶来住，这钱我不就省下了吗？”
季轻然翻眼皮。
“合着我们就是来给你打扫卫生的？”
“嗐，看你说的，那哪能呢？你们来，是替我照看房子，我还要专门付钱给白奶奶呢！”
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季轻然有些烦躁。
不出她所料，村里人都知道她得了奖金，隔三差五的就有人上门和白秀菊借钱。
白秀菊是个和善人，不会拒绝别人，也编不出谎话来搪塞别人。
昨天晚上，她还追问季轻然什么时候搬县城。
看来是受不了村民的烦扰。
季轻然做了决定。
“那行，我和奶奶以及小焕就搬到这里来，不过，咱们得先说好。”
连崇山摆出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房租还是要给的，我打听过了，这附近的房子不便宜，起租都是一年，至少要八十多块。”
“我按月租，也不让你吃亏，每个月给你十块钱，如何？”
“行，你说了算！”
连崇山很爽快。
季轻然知道，他并不把这点钱看在眼里。
毕竟，她卖鱼给他的分红，都有好几千块了。
但丁是丁卯是卯，既然是租房子，就要把条件谈好。
这样白秀菊问起来，她也有话可说，无需捏造。
搬到县城，不用大张旗鼓。
“奶奶，这些东西真不用拿，山哥那里都有。”
白秀菊恨不得连自家的大铁锅都搬过去，说是用得趁手。
“被褥总要带的吧，这些东西可不好用别人的。”
“也不用，奶奶，山哥知道我们要搬去住，特意给我们准备了新的，对吧？”
季轻然朝连崇山使眼色。
她早就在供销社买了新的床上用品，一应俱全，家里的这些老物件都不用动。
“是，白奶奶，你就带着小焕，拿上几身儿衣服就行，我那里什么都有。”
“再说了，三轮车地方小，装不了太多东西，你们人先过去，万一缺什么，我和小然再回来取。”
连崇山一句话说到了白秀菊心里，“又不是离得有多远，差什么，回来一趟就是了！”
也是啊，他们不过是到县城，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不用搞得和举家搬迁似的。
白秀菊失笑。
“你说得对！衣服我都装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有村民见到白秀菊坐着三轮车出门，问了一句。
白秀菊说去城里转转，村民们就没再多说。
季轻然找了王芬芬。
让她把白秀菊和季轻焕陪她去县城读书的消息，晚点透露出去。
王芬芬答应了。
连崇山将正房腾了出来，自己搬去了东厢。
白秀菊说不动他，只能去正房住。
收拾好后，白秀菊在新房里开伙，做了一大桌好菜，请了季轻然和连崇山的朋友来庆祝。
邱少机蹬着三轮车，把秋花婶和邱宏伟也带了过来。
连崇山给白秀菊介绍了战叔和战婶儿，他们年纪相仿，有共同话题。
白秀菊在县城就有了能说话的人。
季轻然十分感激连崇山的体贴周到。
……
“山子，我出的主意不错吧？”
郝沙田对连崇山表功，“要不是我让那帮房主打了退堂鼓，小然可掉不到你碗里！”
“你小点声！”
连崇山瞪了郝沙田一眼，“那丫头精得很，小心被她听到！”
“好好好！”
郝沙田笑得暧昧。
“话说回来，我这回可是下了血本，那帮孙子讹了我不少钱，你总不能让我既出力又出血吧？”
“行，给你报！这回干得不错，再多给你五十，算是辛苦费！”
“哎呀，还是我山哥，牛！”
郝沙田乐得合不拢嘴。
“豪迈，大气，我山哥就不是一般人！英雄，就该配美人！”
“快闭嘴吧，滚蛋！”
连崇山一脚将郝沙田踹开了。
……
搬完家，季轻然进入了紧张的学习状态。
不是她紧张，而是学校的气氛太紧张了。
自从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县一中的学生们像受了刺激一般，整日里面容紧肃，枕戈待旦。
就差在额头上绑一条白绷带，上书“高考必胜”四个大字。
教室后墙上的标语每天都换，给同学们加油鼓劲。
“书山有路勤为径”，“功夫不负苦心人”，“应知读书难，在于点滴勤”，“玩物丧志，勤学修身”……诸如此类。
季轻然也受了大家影响，不再松懈。
这一天放学回家，还没进门，她就听到了季轻焕的欢呼声。
季轻焕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季轻然进了院子，将自行车停在屋檐下。
季轻焕哈哈笑着，还不停地拍手。
屋里有人声传出。
连崇山回来了？
他前几天出车去了冀北省，算算时间，也该到家了。
季轻然进了堂屋。
“姐姐，你快来看！”
季轻焕见她进来，腾地跳下椅子，跑过来拉住她的手。
“你看，山哥说，这个叫电视机。”
小孩儿特有的稚嫩嗓音里，满是惊奇，“里边有人，会动，还会说话！他们在表演节目！”
黑白电视，十二寸大小，很厚，很古老。
季轻然只在博物馆里见过。
没想到，她现在居然亲眼见到了这个实物“古董。”
季轻然伸手，摸了摸电视机。
她看向电视屏幕。
表演节目？
明明是主持人在播新闻，这么严肃的内容，季轻焕是怎么被逗笑的……
如今的电视机可不便宜。
季轻然望向连崇山，“你买的？”
“可不嘛！难道还能从天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