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轻然拎着这截断枝，继续往前走。
转过两个弯，树林更加茂密，遮天蔽日，阳光都很难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
林子中十分暗沉，气温也低了几度。
季轻然紧了紧身上的棉袄。
隐约中，有声音传了过来。
说话声。
真的有人！
季轻然放轻了脚步，慢慢朝前移动。
忽然，一只手掌从后伸出，捂住了季轻然的嘴，将她整个人往后带。
季轻然手肘后移，击向来人腹部。
身后之人腰身后撤，嘴里急促地喊道：“别动，是我！”
连崇山？
季轻然停止了反抗。
奇了怪了，怎么哪里都能碰到他？
她都要忍不住怀疑，连崇山是不是在她身上放了追踪器。
连崇山到了季轻然身侧。
他戴着口罩，捂得很严实。
他将手指比在嘴上，对季轻然“嘘”了一声，又往后面指了指。
季轻然会意，跟着他到了不远处的大树后面。
“你在这里干什么？”
季轻然实在不解，率先发问。
“我还没问你呢。”
“这是我们村，你问一样的话，不觉得多余吗？”
季轻然催促道：“快说！”
“就你有理。”连崇山撇了下嘴。
“里边在锯树，七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
连崇山往前边的林子里指了指，“有人专门带他们过来这边。”
这一片都属于扈山屯的范围，莫非是村里人？
连崇山颔首道：“没错。”
“是季黄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跟着他过来的。”
连崇山那日让三子盯着季黄河的一举一动，三子说季黄河与几个外乡人走得很近，行动还极其诡秘。
连崇山决定自己去看一看。
谁知，那几人竟是坐着一辆拉货的大卡车来的，连崇山跟不上，只能放弃。
他又盯回了季黄河，没两天，就发现他带着人来了扈山屯。
这地方连崇山很熟悉。
他估摸着方位，不远不近地缀在这些人身后，黑漆马虎地跟着他们上了山。
前半夜，把他冻得够呛。
想到这些人摸黑上山，也不会这么快离开，他四处搜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山洞，这才过了一宿。
“他们夜里应该也是在山洞里过的，”连崇山揉了揉鼻子，又道，“天亮之后我在这附近守着，等了好一会儿他们才过来。”
“确定不是林业队的人？”
“不是！”
连崇山斩钉截铁，“必然是偷伐树木的贼人，看他们的熟练程度，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七个壮汉，加上季黄河，对方就是八个人？”
“没错，咱们才两个，唯有智取。”
季轻然同意。
经常砍树，力气必然很大，干得还是偷鸡摸狗的勾当，保不齐都还会点功夫。
不能轻敌。
“你那些药都带在身上吗？”
药物都在空间里，季轻然随手一掏就能取出，她点了点头。
“真是怪毛病，药不离身。”
“这样也好，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连崇山小声咕哝了几句。
“我去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你在这一片撒上药粉，自己躲到树上去，我把他们引过来。”
季轻然摇了摇头。
“你去不合适，得我出面。”
她是扈山屯的人，还时常进山采药，这些情况季黄河都很了解，她出现在这里，不算太奇怪。
她是个姑娘，那些人对她也不会过于防备，有可能，根本瞧不起她。
虽然季黄河知道她的一些本事，可那些男人不一定会当真。
上回修路时的鲍牙三等人就是如此。
连崇山眉间拧成了山字，“不行，太危险了！”
“我又不是上去硬刚，有什么危险的？”
“我就是把他们引过来，不会有事，放心！”
季轻然一锤定音，不给连崇山反驳的机会。
“药拿好，”季轻然将两个药包塞到了连崇山手里，“这迷药是我最新研制的，浓度很高，沾到皮肤上就会渗入身体，人就会被麻痹。”
“你戴好手套再撒。”
季轻然又从怀里掏出一副手套，递给连崇山。
“你怎么什么都带？”
“赶紧的，抓紧时间！”
连崇山撇了撇嘴，将手套戴好了。
虽是橡胶手套，却是医药用品，薄如蝉翼，一点都不影响手掌的灵活性。
“这东西不错，还有没有？”
“有，回去给你。”
季轻然又拿出一个药瓶，“这药有毒，万一你有危险，别管那么多，先放倒他们在说。”
“会不会出人命？”
“不会，就是中毒之后有点惨，但我有解药，及时解毒就行。”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番。
连崇山叮嘱季轻然一定要小心，她应承后，朝前边跑去。
几个男人挥汗如雨。
其中四个用的是斧子，他们先将大树砍出深深的缺口，待到树木摇晃时，拿着锯子的男人就开始锯树。
分工合作，速度很快。
果然都是老手。
季轻然躲在树后张望半晌，并没有看到季黄河。
他到哪里去了？
“那小子呢？”
“懒驴，干不动活，撒尿去了。”
“又尿？他那小兄弟出了问题？哈哈哈哈！”
男人们哄笑起来。
“放屁！劳资好得很！”
季黄河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个酒瓶。
“你小子少喝点，别下山的时候腿软，滚下山崖可没人救你。”
“放心！”
季黄河仰起脖子，大大地灌了一口。
啧了啧嘴后，他才说话。
“劳资小时候经常到这山上来，闭着眼睛我也能下去！”
“吹，你接着吹！”
季黄河见男人们不信，给他们讲起了幼年时到山上来的故事。
“那时候还有熊瞎子？”男人质疑。
“有！”
季黄河打了个酒嗝儿，接着道：“不只熊，还有老虎和野豹呢！”
“你吹呢吧？那时候不是闹天灾大旱嘛，人都快饿死了，野兽还能活？”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山里有猛兽。”
季黄河又喝了一口酒，“所以啊，我不能再带你们往里边去了，太危险。”
“嗯，这里也不错，砍完这两根，咱们就下山！”
想走？
没那么容易。
季轻然闪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