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轻然无奈,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那天她在食堂门口遇到杜建设,忽然发现他的背影十分熟悉。
季轻然上了心,跟踪了杜建设两天。
倒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但那几天突然降温,天气转凉,很多人穿上了厚衣服。
杜建设也不例外。
他穿了大衣。
季轻然立刻想了起来。
有一次,她见到袁树明和一个装扮严实的男人在河边见面,两个人交换东西后各自离开。
警察询问过袁树明,他也不知道男人的身份。
这个人一直没抓到。
直到那天,季轻然看见了杜建设的衣服。
怪不得他的背影这么熟悉,原来就是和袁树明接头的男人。
季轻然马上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柴队长。
因为没有证据,柴队长要求季轻然绝对保密,以免打草惊蛇。
她自然也不能告诉连崇山。
季轻然通过老张大夫得知,信件上的字迹可能是左手所写。
柴队长暗中调查,得到了很多关于杜建设的消息。
他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毛笔字,也喜欢炫耀。
柴队长和季轻然讨论后,决定以此为突破口,建议并促成学校举办书法大赛。
以杜建设的为人,必定会锋芒大露,想要夺魁。
再让同学们轮番和他求墨宝,让他用左手多写几幅字,方便专家鉴定。
果然不出所料,杜建设中计了。
人生最得意的时候,他的逍遥也到了尽头。
人终究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
省城的奖励下来了。
连崇山和季轻然各自收获了一张奖状,颁发单位不是县城派出所,而是省公安厅。
奖状的分量重了许多。
作为一个学霸,从小到大她获奖无数,穿到七十年代以后,她也立了几次功,都领了奖状。
“我看你之前领的那些都压在箱底,你还是别拿回去了。”
连崇山一锤定音,直接将奖状上了墙,不给季轻然反驳的机会。
本来她对这些精神奖励没多大感觉,但看着连崇山郑重其事地将他们二人的奖状挂在墙上,还一点一点地抚摸平整,季轻然也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荣誉感。
“行了。”
连崇山拍了拍手,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十分满意。
“嗯,是挺不错。”
“嘁!态度这么敷衍,一看就不是真心话。”
季轻然:……
算了,她不和唠叨精一般见识。
“你的奖金打算怎么花?”
上次拆地雷的奖励众所周知,季轻然怕引来别人觊觎,大张旗鼓地买了自行车。
连崇山很清楚这事。
但这回的奖金是私下里给他们的,除了派出所的同志,没有别人知晓。
这也是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免得被犯罪集团的漏网之鱼再报复。
省厅加上县派出所,一共奖励了三百块钱,都是从人贩子那里收缴的赃款。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花,就给我吧。”
季轻然诧异。
卖鱼的钱,她求爷爷告奶奶般地利诱加威逼,才让连崇山收下。
好像她不是给钱,而是找他借钱一般。
怎么这回主动提钱了?
“行啊,你拿去吧。”
也许他有什么用。
季轻然没有犹豫,将自己的三百块给了连崇山。
“你也不问问我要钱干嘛?”
“你要干嘛?”
“天机不可泄露!”
季轻然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
“那你还不是上当了?”连崇山哈哈大笑。
季轻然鄙视他。
幼稚。
……
周末,季轻然一觉睡到十点多才醒。
这段时间太累,昨晚终于好好休息了一回。
王芬芬来了。
冬日天冷,村民们上工的时间少了,没有重要的活计,也不需要人人都去,大家轮流干活,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
王芬芬不用分派农具,几乎天天闲在家里。
“好不容易等到你周末放假,我待在村里无聊死了。”
“你前天不还去了县城吗?”
“供销社有多少块地板我都数得清,没什么意思!”
季轻然被她逗乐了。
“你舅舅不是让你去他家住吗?你怎么不去?”
“我舅家几双筷子几个碗,家里哪个物件是新添的,我比我舅舅还清楚,你说我去干嘛?”
王芬芬皱鼻子。
看来这丫头的确被憋坏了。
“马上中午,要不咱们吃完饭,去村里溜达溜达?”
还没立冬,中午的时候太阳很大,窗户外面晒得暖洋洋的。
但是……这都是假象。
一出屋子,小风一吹,凉飕飕的。
不过,只要穿多件棉袄,裹紧围脖,问题也不大。
王芬芬眼里有了亮光。
“好啊!我都好久没在村里逛了,咱们出去走走,顺便探访一下村民们的日常生活。”
能把打听八卦说得这么高大上的,还是只有王芬芬。
季轻然留王芬芬在家里吃午饭。
饭后,两个人出了门。
今天没有风。
无风的日子,天气格外晴朗。
空中没有云彩,湛蓝湛蓝的,仿佛镜子一般,触手可及。
季轻然松了松围脖。
“的确穿多了。”
王芬芬将口罩摘下,塞到了衣兜里。
大部分村民都是在这个时间出来活动,季轻然和王芬芬一边走,一边和村民们打招呼。
打谷场边聚着不少人。
男人们缩着脖子在打扑克,女人们捏着针线织毛衣。
“咦?”
王芬芬推了季轻然一把,“那不是季晓惠吗?”
“走,咱们过去看看她在干嘛。”
季轻然根本不想搭理应彩娥一家,但耐不住王芬芬起了兴致,硬拉着她往前去。
“看到没有?我这口红可是县城都没有的东西。”
季晓惠将手里的口红转了转,露出半截鲜红的膏体。
“这涂在嘴上得多红啊!”
“你懂什么!”季晓惠不屑地道:“这是申城的最新款,省城的女人都流行涂这个。”
几个姑娘半信半疑,季晓惠转了转眼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谁第一个举手,我就免费给她涂!”
一众姑娘都高高地举起了手。
“行,就你了!”
季晓惠三两下给一个姑娘涂完了口红。
“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个鬼!像喝了人血,吓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