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修文从小钻研书法，年纪不大，造诣却很深。
几个评委都对他的毛笔字赞不绝口。
省城来的钟教授更是决定当场收他为徒，让池修文放寒假的时候就到省城去和他学习书法。
池修文很开心，耿志国也与有荣焉。
但是，池修文却不是此次书法大赛的第一名。
冠军，是杜建设。
就是分管学校食堂的杜老师。
“原来杜老师的水平这么高啊！”
“可不是嘛，我也没想到。”
“我早就听说，杜老师喜欢书法，写得一手好字，原来都是真的啊！”
“我也听说过……“”
同学们议论纷纷。
“杜老师，你是咱们学校的楷模，给广大师生做出了表率，要不骄不馁、再接再厉！”
耿志国将奖状放到了杜建设手里。
杜建设神情激动，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手都在颤抖。
“杜老师要哭了！”
“换我，我也开心呢！你们知道吗，杜老师以前因为成.分问题挨过批.斗，他其实文化不高，就是靠着写字好才能在县一中任职。”
一个同学讲起了八卦。
“当不了代课老师，学校就让他去分管食堂。”
“杜老师喜欢喝酒，喝大了之后就喜欢吹嘘他的毛笔字，听说，他还会左手写字呢！”
“是吗？那得让杜老师展示一下啊！”
“就是，让杜老师露一手！”
同学们喧嚷起来，纷纷要求杜建设展示左手写字的神技。
几个评委一听，也想看看他的左手技艺如何。
耿志国道：“杜老师，你也不用谦虚。”
“如今第一名非你莫属，也是实至名归，你就当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热闹一下，给咱们的活动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杜建设被众人捧得飘飘然，也有心炫耀一把。
尤其，他要让容云舒好好看看，他杜建设绝对不比她那个当文学编辑的老公差！
杜建设琢磨了一会儿，挥毫泼墨，用左手写下了两句诗。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好啊！好字！”
“左手写字能有此等功力，着实斐然，必是勤学苦练的结果！”
几个评委对杜建设的左手字大加赞赏。
耿志国让人将字收了起来。
他会请人专门做裱，以后挂在学校的陈列墙上。
同学们也掌声不断。
杜建设连声道谢，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书法大赛顺利闭幕。
随副县长和几个领导以及数名评委，在耿志国的带领下去了食堂用饭。
同学们也散了。
回教室的路上，大家三三两两地继续讨论。
……
翌日清晨，钟教授到了派出所。
耿志国也跟着来了。
人是他请来的，他不能让钟教授在松安县出事。
“两位老先生不必紧张。”
柴队长笑得很和善，“今日请你们来，就是辨一辨字迹，不算大事。”
耿志国一听这话，放下心来。
钟教授是书法大家，也是省城公安局笔迹鉴定方面的专家。
派出所找他帮忙，很正常。
钟教授处变不惊，微微颔首。
耿志国被请到了休息室喝茶。
“这两幅字看起来有相似之处，但还不能确定。”
柴队长又让人拿来两幅诗句。
“这封信和这些诗句上的字迹，属于同一个人所写，而且，我敢断定，均为左手所书。”
钟教授又道：“我刚在松安一中当过书法比赛的评委，这字迹我很熟悉。”
“应该是出自那位获得第一名的杜建设，杜老师之手，是不是？”
柴队长笑着点头。
“钟教授慧眼如炬。”
“唉！”
钟教授摇头叹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多谢钟教授帮忙，今日之事还请保密。”
“放心，规矩我都懂。”
不待柴队长道谢，钟教授又道：“我会在松安县多待两日，等你们审讯过后再离开。”
他果然很懂流程，柴队长谢过钟教授，送他和耿志国出了门。
“老钟，怎么回事？”
耿志国举办书法比赛的初心，毫无保留地和钟教授讲过。
他们二人是多年老友，钟教授没有犹豫就接受了耿志国的邀请。
可如今来看，耿志国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钟教授笑了笑，对耿志国道：“否极泰来天有常，万里高飞翼先伏。”
“人生如戏，命数天定，不要太较真。”
耿志国听得莫名其妙。
“你不要多问，派出所的事情我也不能往外讲，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
耿志国知晓杜建设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脑子懵了一瞬。
怎么又抓人？
上回抓蔡茂，警察事先和他打过招呼，也给他看过证据。
可这一次，他们直接在杜建设家里抓了他，耿志国没有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是食堂的员工和他说杜建设今天没来，他才去了杜建设家。
警察在附近布控，见他过来，说了原因。
“柴队长，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蔡茂分管安保，会武术有背景，说他是人贩子，耿志国勉强信了。
可杜建设就是个文人，长得虽然器宇轩昂，实际上却被批怂了，没有真本事。
除了酒后能壮些胆气，他也干不了什么大事。
怎么会和人贩子有关？
钟教授摇了摇头。
“人不可貌相，有些罪犯藏得很深，不是你我能够看破的。”
他把笔迹鉴定的事情讲了一遍。
对于钟教授的学识水平，耿志国很信服。
他既然这么说，那就不会错。
可这事一旦爆出来，又是学校的一桩丑闻。
这要怎么办？
耿志国急得白发都多了几根。
杜建设开始还不承认。
但在他家院子里的枯井中挖出金银首饰一大堆，他媳妇和孩子也被带到了派出所之后，杜建设就招了。
柴队长根据他的供述，又展开了新一轮的清理活动。
季轻然见耿志国愁白了头，就和柴队长商量，不要把杜建设也是人贩子的事情公布出去，就让同学和老师都以为他辞工不干了。
这样，就不会对学校的声誉再造成不良影响。
柴队长答应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是他的？“
连崇山不依不饶，一直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