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哥,这件事……说来有些复杂。”
“没关系,咱们慢慢说,哥有的就是时间。”
季轻然挠了挠脸,“可现在天已经黑了,我奶还等着我回家呢。”
“放心,哥哥早就让人去通知了白奶奶,说你今天晚上会留在战婶儿那里借宿。”
他这是早有准备,就等着和她摊牌呢。
她之前请假不去学校,瞒过了同学和老师,想来并没有瞒住连崇山。
他一有了空闲,就来盯着她。
怪不得前段时间他对她的事情不闻不问,原来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办。
糊弄不过去,就只能说实话。
但这事错综复杂。
追根溯源,起因应该是连周河之死以及人是否为连崇山所杀,但连周河现在还没死呢,这要怎么解释?
“我告诉你,是不是瞎编胡说,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可别想蒙混过关!”
“走吧,先回家。”
连崇山接过了季轻然的书包。
“吃饱了之后你慢慢说,哥哥把耳朵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听你说话!”
季轻然无可奈何。
也许等吃完饭,她也就琢磨清楚该怎么说了。
……
“又失败了?”
袁树明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丫头那么难搞?”
“呃,也不是,但是……”
“不要吞吞吐吐,直接说!”
前来禀报的男人挠头,“明哥,兄弟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不太顺利。”
“要说这丫头厉害,好像是有那么点小聪明,可真要说有多大的本事,倒也没看出来,所以……”
“所以,你们是运气不好,才把这事办得磕磕绊绊?”
“差,差不多吧……”
砰!
袁树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男人一哆嗦,后面的话被吓回了肚子里。
“那丫头发现端倪了吗?”
“明哥,你是问……咱们拐人的事吗?”
袁树明颔首。
“没有,绝对没有!”
男人连连摆手。
“她只以为是遇到了碰瓷的和抢包的,不会想到咱们是人牙子要拐她。”
“你确定?”
“确定!绝对没漏!”男人吞咽了几口。
老大一再强调,千万不能惊了那丫头,让她察觉到他们的真正意图。
他打死也不敢承认这事。
而且,他也真心认为,季轻然并没有发现事情的真相。
袁树明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
“我知道你们做事很辛苦,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做成,也不能全怪你们。”
听到袁树明的声气缓和了几分,男人终于松了口气。
但下一瞬,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接下来,你们先不要再动,等我思量清楚了再行动。”
“好好,兄弟们都听明哥安排。”
“不是说有个松安的混头和那丫头在一块儿吗?让弟兄们都小心行事,不要轻易外出。”
袁树明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倘若让人踩住了尾巴,后果……你是知道的。”
“是是,明哥你放心,我一定让大家老老实实,绝对不会出纰漏。”
“好,你也知道……”
“明哥!”
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打断了袁树明的话。
“慌里慌张,不像样!”
男人缩了下脖子,面色犹豫。
“说,怎么了?”
“外面,外面来了个女人,哭哭啼啼,吵闹不休,她……她非要见你。”
“见我?她要干什么?”
“不知道啊,让她走,她也不肯,说是……哦,她姓魏。”
袁树明腾地站了起来。
两个男人都被他惊了一下。
袁树明闭了闭眼,恢复了惯常的从容。
“是我的一位故人,你先把她带到厢房里去。”
男人道是,应声去了。
袁树明又对前来禀报的男人道:“稍晚片刻再出去,不要让人看见你。”
“好!”
……
魏长娣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又从手袋里掏出了一枚小镜子。
她仔细地照了照。
认真打理完云鬓,直到没有一丝乱发后,她才将镜子收了起来。
魏长娣起身,打量这间屋子。
摆设十分陈旧。
桌子和椅子刚被打扫过,床上却落了一层灰,看起来像长期无人居住。
魏长娣柳眉微蹙。
小珍说袁树明不差钱,一出手就给了她四十块,还有一罐麦乳精。
可他住的这处房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会待的地方。
嘎吱!
门被推开了。
魏长娣转过身。
看到门口的男人,她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树明!”
魏长娣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男人。
“你总算回来了!我终于又见到了你!”
袁树明叹息。
他摸了摸魏长娣的头发,安慰道:“长娣,你别哭,我这不好好的吗?”
“乖,时间不多,咱们好好说说话。”
魏长娣抬起头,泪眼婆娑。
袁树明给她抹了抹眼泪,拉着魏长娣在桌边坐下。
“树明,你这些年还好吗?”
好半晌,魏长娣才平复了情绪。
“监狱里有什么好不好的。”
魏长娣哽咽,“树明,你瘦了,一定在里面受了不少苦。”
袁树明握住了魏长娣的手。
“长娣,你不用担心,我这不是都出来了吗?有了你和小珍陪着我,以后我会越来越好。”
魏长娣重重地嗯了一声。
她拿出帕子,擦干了眼泪。
“长娣,咱们不是说好通过小珍联系,暂时不见面吗?”
“你怎么直接过来了?”
“你不想看见我?”魏长娣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不是,我怎么会不想见你呢?只是如今身份不同,我怕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
袁树明耐心解释。
“你知道我的,我心里除了你,从来没有过别人。”
“要不是我会坐十几年的牢,又担心你没人照顾,我才不会把你让给连周河那个王八蛋。”
听了这话,魏长娣终于露出个笑脸。
“多亏了你替我们娘俩提前找好了后路,要不是和老连结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袁树明假意吃醋。
“你说这话,该不会真是变了心,爱上连周河了吧?”
“你胡说什么!”
魏长娣捏起拳头,在袁树明胸口上轻捶了一下。
“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真爱上了连周河,还能这么多年只有小珍一个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