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报应?”
“你说的是你们自己吧?”
庄稼汉警惕地盯着季轻然,扶着昏迷的妇人退到了路旁的农田中。
他又叫骂了几句,随手扯了小男孩儿一把,转身离开。
大路上安静了下来。
男人的斥责声,小孩儿的哭啼声,隐隐绰绰,渐行渐远。
季轻然嗤笑,骑上自行车,继续往村里走。
后面跟着她的人怎么没影了?
可能是发生了纠纷,路上人太多,那人不好下手也怕引人注意,所以才撤了吧。
季轻然琢磨了一会儿,也不再思量,加快了车速回家。
第二天,她照常去学校上课。
放学之后,她还是没有回村,将自行车停在了供销社门口。
季轻然带着书包,慢悠悠地朝小饭馆走去。
离小饭馆还有几条巷子的时候,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季轻然没有回头,往旁边靠了靠。
有人到了近前。
忽然,一股大力传来,挂在她左肩上的黄挎包被人抢走了。
那人像阵风似的朝前跑去。
怎么回事?
她只是想弄明白学校门口鬼鬼祟祟和跟踪她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又是碰瓷儿,又是被抢。
这算不算流年不利?
季轻然一边追人,一边叹气。
转到了一条巷子里,抢包那人居然不见了。
季轻然放慢脚步,细细打量四周。
“哎呦!”
男人的哀嚎突然响起,季轻然立刻循声而去。
前边有个窄窄的暗巷,天色暗淡,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两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窄巷中,一个人被扭住了肩膀。
“你这丫头,就不能省点心吗?”
“关我什么事?我好端端地走路,他非要来抢我的书包,我就算想拦着他,也得他行抢之前先和我打声招呼啊!”
“你怎么都有理!”
连崇山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皮。
“这家伙怎么办?送派出所?”
被他捉住的男人一听这话,立刻求饶。
“大哥,我错了,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嘁!信你,我就是傻子!”
季轻然捡起了地上的书包。
军绿色,帆布制成,上面有主席的头像,还写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这可是七八十时代特有的东西,季轻然平时十分爱护它。
竟然被这个衰人扔到了地上。
季轻然踢了男人一脚。
“别生气。”
连崇山笑道:“等下我就搜他的身,要是有钱,咱们直接没收,给你买个新包。”
“那倒也不用,”季轻然回道:“先送他去派出所吧。”
“行!”
男人用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连崇山的控制。
连崇山不耐烦了,“你要是不想皮肉再受苦,就特.么老实点!”
季轻然问道:“要不要给他喂点药,让他省点心?”
“也行,”连崇山笑了起来,“我看……”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把人放开!”
巷口忽地涌进来一帮人,粗略一打量,最少有十几个。
夜色初降,两边有人居住的屋子里都点起了灯。
因为没有路灯,灯光十分稀薄,星星点点,看不真切。
“你到我身后来!”
连崇山收起了嬉笑,神色肃穆。
对面的人确实有点多。
季轻然不想让连崇山担心,听话地走到了他身边。
连崇山往前一步,挡住了季轻然。
“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
对面的一个男人大声道:“只要你放人,我们也不为难你。”
“呦,哥们儿你是新来的咱们松安?我以前没见过你啊!”
连崇山混迹县城多年,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地痞。
但这群人俱是生面孔。
松安县怎么悄无声息地多出这么一帮人来?
男人道:“以后有机会再和兄弟拜码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劝兄弟可要想好了。”
“就算为了你身后那姑娘的安全,你也不该轻举妄动。”
男人眼神犀利,瞬间就看出了连崇山想保护季轻然的心思。
季轻然轻声道:“山哥,把人给他们吧。”
硬刚,也不是打不过。
但连崇山之前受了伤,胳膊才好没几天,实在不宜剧烈活动。
她要是动手,连崇山也不可能站在一旁看着。
算了,还是让他们走吧。
连崇山也是一样的想法。
“我妹子心善,既往不咎,这回就饶过你们一次。”
连崇山的声音,阴沉狠辣。
“要是再被我碰到,可别怪兄弟不讲情面!”
他松开手,推了身前的男人一把。
那人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迅速地朝前边跑去。
“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十几个男人如潮水一般退去。
“离开武装部,我果然是懈怠了啊!”
连崇山摩挲着下巴感叹,“县里来了这么多陌生的点子,我居然都不知道……简直岂有此理!”
“是,山哥你如今老当益壮、雄风犹存,确实不该太懒惰。”
“呸呸呸!”
连崇山翻了个白眼,“你这臭丫头,就是羡慕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华正茂!”
他还故意捏了个兰花指,撩了下垂在额前的头发。
季轻然双手抱拳,对连崇山拱了拱手。
论脸皮之厚,她甘拜下风。
“你别插科打诨,不把今天的事情交代清楚,你就别想回家!”
季轻然眨了眨眼。
“今天的事不是很明显嘛,我的书包被人抢了……”
“去去,”连崇山挥了挥手,“别拿这个敷衍我。”
“你最近在干什么?”
季轻然装作懵懂,“上学放学,卖鱼回家,就是这些事啊。”
“哦~”连崇山绕着季轻然转了两圈,“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你为什么在这里,怎么能问我呢?你自己不知道?”
“切,臭丫头!”
“还和我打马虎眼!”连崇山在季轻然额头上敲了一下,“我告诉你,我就是跟着你才到这儿的。”
“你最近鬼鬼祟祟,别以为我不知道。”
连崇山又道:“我前几日忙着跑车,还要和侯四结账,所以懒得拆穿你。”
“你最好老实交代,别让我严刑逼供!”
连崇山将手指掰得咔咔响。
季轻然叹息。
她就知道,以连崇山的精明,她根本就糊弄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