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小珍进了院子。
“小珍，走累了吧，快坐下来喝杯水。”
袁树明往杯子里舀了两勺乳白色的粉末，冲开之后，递给了连小珍。
“好香啊！”
白雾袅袅升腾，空气中漂浮着一股甜香味。
“这是麦乳精，”袁树明笑着指了指杯子，“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喝点这个有好处。”
连小珍道谢，小口小口地啜吸着杯中的饮料。
“这一罐还没开封，等下你带回去，放着慢慢喝。”
袁树明从高低柜上取下一罐新的麦乳精，推到了连小珍手边。
“不不，”连小珍着急地拒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哎~，和叔叔就不需要见外了。”
“不是……袁叔叔，你才刚来松安，需要置办的东西很多，房租也要不少钱呢，你还是把钱留着自己花吧。”
袁树明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些。
“小珍啊，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不过，你不用替叔叔担心，”袁树明缓声道：“叔叔有赚钱的法子。”
连小珍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袁叔叔，你找到工作了？”
袁树明嗯了一声，“朋友介绍了个营生。”
“是做什么的？辛不辛苦？”连小珍追问。
“具体事情还没谈好，等定下来，叔叔再告诉你。”
“袁叔叔，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要过于操劳。”
连小珍再三叮嘱，脸上尽是关切。
袁树明感动不已。
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靠墙的书桌前，拉开了抽屉。
里面有个钱包。
袁树明抽出二十块，想了想，他又拿了二十。
“小珍，这点钱你拿着，去买身新衣服和擦脸膏，要是不够，你再和叔叔说。”
连小珍推拒，不肯收。
袁树明把钱塞到了她手里，“拿着吧，别和叔叔客气！”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连小珍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门。
离开那条巷子之后，她才拍了拍口袋，得意地笑了一声。
对付老男人，装乖巧、博疼爱，她早在连周河身上练得驾轻就熟，果然不出她的意料，袁树明也很吃这一套。
四十块钱！
足够她买一瓶申城新出的雪花膏了，她还能再买几条新头绳。
剩下的钱，留着慢慢花。
连小珍的嘴角咧到了耳朵边，蹦蹦跳跳地朝供销社而去。
季轻然一路跟着连小珍，看她在供销社左挑右选、买了十几块钱的东西后，拎着大包小袋回了家。
她猜测，应该是袁树明给了连小珍钱。
买东西都不眨眼的架势，想必这钱为数不少。
袁树明刚从牢里出来，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季轻然越来越觉得，她之前的推测是对的。
……
“燕回，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
柳燕回看着季轻然，两条英气的眉毛往中间拢了拢。
“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上学和放学回家的路上，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跟着你？”
“跟着我？”
“没有吧，”柳燕回摇头，“我倒也没留意过。”
柳燕回压低声音，靠近季轻然几分，“怎么了？”
“你发现什么了吗？”
季轻然这两天的确察觉到有人时不时地在校门口转悠，尽管那人换了服装和打扮，她还是认了出来。
因为人的身形和习惯很难更改。
但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没必要说出来让柳燕回担心。
“我听说人贩子喜欢抓落单的姑娘。”
季轻然笑道：“咱们不在城里住，每天放学回村需要不少的时间，你以后下学了，还是和史婉儿一起走吧。”
史婉儿刚从桑鸿杰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回来上课还没几天。
“我也是这么想的，婉儿受了刺激，我想安慰安慰她。”
之前史婉儿和桑鸿杰谈恋爱，天天把桑鸿杰挂在嘴边，还若有似无地炫耀桑鸿杰送给她的各种东西。
可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突然地死了，换成是谁都受不了。
柳燕回叹了口气。
季轻然在派出所已经知道了桑鸿杰用照片威胁史婉儿的事，但这有关一个姑娘的隐私和清誉，虽然季轻然怀疑史婉儿是故意将邱少机牵扯到这件事情里的，但她没有证据。
况且，帮助史婉儿，完全是邱少机的自发行为。
因为这个就肆意宣扬史婉儿被桑鸿杰拍裸.照的事，季轻然做不出来。
只希望经历这次的事情后，史婉儿能安分守己，不要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季同学，柳同学，你们要回家了吗？”
蔡茂的声音响起。
他是学校保卫科的主管，学生们放学的时候，他会在校门口转悠检查，确保同学们安全离校。
“对，蔡老师再见！”
柳燕回含笑应了蔡茂的问询。
出了校门，她小声地和季轻然议论。
“最近蔡老师对咱们特别热情，你发现了吗？”
“有吗？”
“有啊！”
柳燕回重重地点头，“好像特别关注咱们，哦，还有其他几个乡下来的学生。”
“不过……也有可能，是校长让他这么做的。”
不等季轻然回话，柳燕回继续道：“我之前碰到校长，他说咱们的成绩都不错，要再接再励。”
“下一年招生，他会放宽乡下学生的录取名额，校长还说要对我们多加照顾，让我有困难就告诉他。”
耿志国是个尽责勤勉的校长，季轻然对他的观感也不错。
“校长的确很关心我们。”
季轻然答了一句，不经意地四处扫视。
马路斜对面，有个戴帽子的男人，不时地朝校门口张望，还一直在看表，像是等人。
这人又来了。
三天了，他换了三副装扮，放学时间就守在校门口。
他想干什么？
“燕回，小然。”史婉儿骑着自行车赶了上来。
“你来得正好。”
季轻然停下车，对柳燕回道：“燕回，你坐史婉儿的车子回去吧，我刚想起来，我奶让我买点东西。”
柳燕回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史婉儿一起走的，因为史婉儿请假，她才搭了季轻然的自行车。
史婉儿精神不振，没有说话的欲望，寒暄两句，就和柳燕回离开了。
季轻然推着自行车朝另一边走去。
余光中，她看到那个男人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