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打人也确实不对。
季轻然很明白邱少机的想法,才对他说了那番话。
别警察还没定案,他自己倒先认了罪。
季轻然不认为是邱少机杀了桑鸿杰。
绝对不能让邱少机顶罪,就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小然,”郝沙田问道:“上回山哥坐牢,不是用什么核酸检测找到了证据吗?”
“这次能不能也去省城医院做检测?”
吕辞刚从那边回来。
他说沈青阳去了京市交流学习,他带过去的检测,要和省里的案件一样排队轮候。
季轻然摇头,“吕法医暂时找不到人帮忙,等省城检测,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连崇山表示同意。
“咱们得先找找线索,省城是最后一步。”
可这要从哪里入手?
警察目前也没有其他头绪,当然,不排除他们还在办案,不能告知外人详情。
“山哥,傻田,小然……”
邱少机讷讷地道:“如果找不到证据,那就算了,我……”
“你什么你?你还真想坐牢不成?你爹妈以后怎么办?”
过失杀人虽不会判处死刑,但也要坐很多年牢。
邱少机的人生,就全都毁了。
听连崇山提起父母,邱少机狠狠地捶了自己的脑袋几下,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少机哥,你别这样!”
隔着一扇铁栅栏门,他们进不去。
季轻然喊道:“我们会想办法的,你千万别放弃!”
……
季轻然去找了史婉儿。
史婉儿呆愣原地,好半晌才回答她的话。
“我,我不知道少机会去找他,我没和少机说过我们之间的事情。”
“你和桑鸿杰到底怎么回事?”
史婉儿回过神,“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事,我没办法告诉你。”
季轻然根本也不想知道她的事。
但事到如今,邱少机为了史婉儿杀人坐牢,她就不得不问。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
史婉儿犹豫。
想了半天,她还是一咬牙,坚持道:“我和桑鸿杰的事,真和少机坐牢无关,这事很复杂,我实在不能说。”
如果她说了,季轻然肯定会把照片的事情告诉连崇山。
连崇山对她观感不佳,史婉儿能感觉得到。
万一连崇山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或者再来要挟她,那就麻烦了。
史婉儿咬紧牙关,坚决不说。
季轻然心里叹息。
邱少机,这就是你喜欢的姑娘。
你掏心掏肺,别人却只想着自己。
“史知青,我明白了。”
史婉儿这里没有收获,季轻然也不再浪费时间。
“小然……”
季轻然头也没回,径直走了。
史婉儿还能说什么?
不说真相,无非就是虚情假意地关心一番,季轻然不想听。
……
连崇山琢磨了一日,忽地想到他被诬陷杀人的事。
既然人不是邱少机杀的,桑鸿杰也死了,那必然还有另外一个凶手。
这人是谁?
这回他们也不能指望有魏家栋那样的傻子自己蹦出来,没有DNA检测做帮助,只能自己调查。
连崇山有了怀疑目标,越想越合理。
“山哥,我想到了一个人。”
季轻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一边停车,一边和连崇山说话。
连崇山笑道:“我也有了,咱们对对,看是不是心有灵犀?”
季轻然白了他一眼。
“你还有心思说笑?快说,你觉得是谁!”
两个人不谋而合。
柯淮州。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在屋外,亲眼看到了柯淮州和桑鸿杰在一起,举止亲密。
他们二人是情侣关系。
连崇山道:“你拒绝了柯淮州的求婚,我怕那小子还要起什么坏心思,就注意了他一段时间,包括桑鸿杰。”
季轻然蹙眉。
“你是不是知道桑鸿杰盯上了史婉儿?”
连崇山点头。
“史婉儿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两个人碰在一起,绝对有戏看。”
他的声音里带着懊恼。
“可我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牵扯到了小鸡。”
连崇山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鸡再不长点心,就这么一头扎进去,早晚要被史婉儿祸害死。”
那天晚上桑鸿杰说要算计个知青,季轻然就知道连崇山不会放弃。
可她一直没再听连崇山提起这事,还以为桑鸿杰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没成想,他却盯上了史婉儿。
史婉儿坚决不肯说出她和桑鸿杰之间的事,难道,桑鸿杰的谋划得逞了?
但眼下,也不是关心史婉儿的时候。
邱少机比她重要。
“柯淮州那边你别管了,他认识你,不方便。”
连崇山慎重地道:“这事交给我,你别再插手,如果需要,我会找你帮忙的。”
季轻然颔首。
“我给你的那些药,你还留着吧?”
“说什么呢?”
连崇山翻了翻眼睛,“那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我能不好好保管吗?”
季轻然失笑。
送礼,会给人送毒药吗?
他也真会想。
“你把药带着,去找柯淮州的时候说不定能用得上。”
“行,我知道了。”
柯淮州租了个房子,就在纺织厂后面,是栋独门小院。
上回,连崇山就带季轻然来了这里。
桑鸿杰天黑之后才会过来。
两个人的往来也算隐秘。
但这年头,能想到男男之情的人几乎不存在。
两个人自己心里有鬼,才偷偷摸摸。
不过,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
这二人就是为了享受半夜偷情的感觉,才故意为之。
连崇山跳进院子的时候,屋里的灯光很弱,隐隐有人声传出。
柯淮州在搞什么鬼?
这屋子早就通了电,他为什么不开灯?
连崇山靠到窗前,望向屋内。
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地上摆着个炭盆,火苗很旺。
一股浓重的味道飘了过来。
这孙子在干嘛?
连崇山转了个方向。
待看清后,他恍然大悟。
柯淮州正在烧纸,白烟阵阵。
他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你相信我,我真希望死了的人是我。”
柯淮州泪流满面。
“咱们相识多年,我怎么忍心伤你?”
“我不该和你吵架,我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