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修文？
他怎么来了？
季轻然和白秀菊介绍了一下，将他带进了屋。
连崇山跟了进来。
季轻然要去给池修文倒水。
“你坐你坐，我来。”
连崇山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茶杯，又从厨房的火炉上提了铝壶过来，给池修文倒了杯水。
“有茶……”
“哎呀，小孩子家家，喝什么茶。”
连崇山打断了季轻然的话，“而且，骑自行车过来，外边那么冷，喝杯热水暖一暖正好。”
池修文讷讷地道：“哥哥，我都在上高中了，不小了。”
“你和哥哥姐姐比，”连崇山朝自己和季轻然比划了一下，“不就是小孩子嘛，没毛病！”
池修文顿了顿，才道：“季轻然，好像还比我小一岁……”
“嗐！你看，这你就不懂了吧！”
连崇山笑了起来。
“成熟与否，和年龄没有关系，你看你说个话都会脸红，和我们两个一比，明显就是小孩儿嘛！”
连崇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孩儿也没什么不好，哥哥姐姐还想当小孩儿呢，可是倒不回去啊！”
“青春年少你得珍惜！多学习、走正道，其他的……别瞎想！”
池修文被他一番话，说得脸更红了。
季轻然瞥了连崇山一眼。
这人干嘛？
和人家装什么长辈？
明显把人家都整不会了。
这么个清秀腼腆的纯真少年，哪里是连崇山的对手。
季轻然清了清嗓子，问道：“池同学，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池修文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将茶杯放回桌上。
“你可以叫我修文，不用总是称呼池同学……太见外了。”
和你见外，不对吗？
你是哪根葱！
连崇山不停腹诽。
“也对，我叫你修文，你就叫我轻然吧。”
“好！”池修文的眼里泛出一道亮光。
连崇山鼻子里冷哼。
“轻然，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学校要复课了！”
复课？
季轻然眨了眨眼。
高中要恢复上课了？
“对，年后就会开始报名。”
“咱们本来就是高一的新生，应该都可以回去接着读。”
高中既然复课，高考恢复也就指日可待。
这真是个好消息。
季轻然笑道：“多谢你来通知我。”
“不客气。”池修文的脸又红了。
喝了口热水，他才接着道：“轻然，你会回去上课的吧？”
“当然！”季轻然立即点头。
“那就好！太好了！”
池修文的开心，溢于言表。
连崇山咳了咳。
他就知道，这小自一幅贼眉鼠眼样，绝对没安好心！
“辛苦你来告诉小然这件事，我替她向你道谢。”
“我们下午还有正事要办，你看你是不是先回去？”
这赶人也忒直接了。
季轻然不动声色，迅速伸手，在连崇山腿上掐了一下。
“啊……”
连崇山的半截叫唤，被他生生地吞了回去。
池修文纳闷地看他。
“哥，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
连崇山起身，走到了池修文身边。
“兄弟，哥哥和姐姐真的还有事赶着去办。”
“你先回去，改天哥哥在城里见到你，再和你说话。”
不由分说，他半拉半拽地将池修文带出了门。
“走好啊！路上慢点骑，千万别摔了！”
“一定别摔了！”
“千万别摔了啊！”
喊了几遍，连崇山才放下了一直挥个不停的手。
季轻然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连崇山瞄了她一眼，露出个讨好的笑。
“妹子，我和你说，哥哥是为了你好。”
季轻然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真是为了你好！”
翻来覆去，他也没别的话。
也没说到底怎么就是为了季轻然好。
季轻然手速如闪电，狠狠地在连崇山胳膊上一拧。
“啊！”连崇山大叫。
“哎呦，你杀人啊！你也太凶残了！下手可真狠！”
“呵呵！”
季轻然不再搭理他，回了堂屋。
连崇山晃荡了一个下午，季轻然也没听他说有什么正经事。
倒是季轻焕很喜欢他。
因为连崇山陪他玩耍的时候，格外有耐心。
小孩子的感觉很敏锐。
季轻焕能察觉到连崇山教他骑自行车，并不是像奶奶和姐姐一样地敷衍他，所以他学得格外卖力。
连崇山走的时候，季轻焕还依依不舍地拉着他，问他什么时候再来。
连崇山抬头，朝季轻然隐秘地炫耀了一下。
季轻然再次呵呵。
……
腊月二十四，过完传统的小年，王芬芬来找季轻然。
她想去黑市。
“县城的黑市我还没去过，你知道在哪儿吗？”
“这回的我知道。”
王芬芬对季轻然挤眼睛，“就在城南，不太远。”
之所以说“这回”，也有缘故。
武装部抓投机倒把，无所不用其极。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敢去黑市里摆摊的小贩，也都不是一般人。
两拨人如同猫捉老鼠，斗智斗勇。
今天黑市在城东，明天可能就到了城西。
季轻然听连崇山说这事的时候，不禁好奇。
小贩在黑市摆摊，是为了把东西卖出去。
像他们这样来回打游击，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买东西的人，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儿？
但，这就是个迷！
无人可以解答。
只能说，计划经济，哪里有市场，需求就往哪里去。
就像现在一样，王芬芬就得了消息，知道今天黑市的小贩会在城南摆摊。
待在家里无事，季轻然也想去看看。
“不能就这么去！”
王芬芬拉住了她，“得妆上！”
装上？
好半天，季轻然才领会到，是化妆的妆。
王芬芬用她那半生不熟的化妆技术，在季轻然脸上左抹右涂。
“你现在就给我画，出村还有一段路呢，遇到人怎么办？”
王芬芬的手一顿，随即道：“没事！”
“小然姐，外面天气冷，我们画完了，就拿围巾包住头，别人看不出来！”
季轻然：……
掩耳盗铃，莫不如是。
王芬芬描了一会儿，终于完工了。
季轻然一照镜子。
天哪！
她险些晕过去！
涂得惨白惨白的脸上，挂着两条浓黑浓黑的大粗眉，外加两个红扑红扑的圆脸蛋儿。
嘴巴涂得鲜红欲滴，像刚喝完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