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穿着一身黑衣,从头到脚包得十分严实。
这和季轻然之前去救连崇山的装扮有点像。
用这年头的老话说,典型的飞贼打扮。
那人直接下到了一楼,在一间科室门口停了下来。
厚重的大铁门没有上锁,黑衣人推门而入。
季轻然到了门口。
遗体存放处?
这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密封极佳的两扇厚门,上面没有窗户。
季轻然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分辩。
里面的人像是拉开了抽屉。
过了一会儿,抽屉被合上。
季轻然赶紧闪到了对面的一间屋子里,关上了门。
黑衣人出来了,他在门口四处望了望。
季轻然透过门缝,盯着他细看。
那双眼睛从门前滑过。
是他?
季轻然悚然一惊。
她靠在了门背上,屏住了呼吸。
几息之后,季轻然又朝门外看去。
黑衣人已然不见踪影。
季轻然进了遗体存放处。
看不出哪里被动过。
她在保存箱上仔细查看。
突然,一个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扈山屯尸骨。
这是不是前阵子在村里挖出的那具残骸?
那人是专门来看这个的吗?
季轻然拉开了抽屉。
这是专门用来存放遗体的,看似抽屉,其实是个长长的柜子。
里面用袋子密封着一具尸骨。
整个人体拼凑的几乎完整,季轻然低头细看。
中枪的位置被圈了出来,额外醒目。
他的两截腿骨,右腿比左腿稍短一点。
季轻然推测,这人应该是个跛子。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明显特征。
季轻然刚把抽屉合上,楼道里就传来了脚步声,人还不少。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季轻然躲到了门后,可脚步声却在门前停了下来。
人要进来了!
她一个姑娘,夜间突然出现在医院就够奇怪了,竟然还躲在遗体存放处。
怎么都解释不清。
跟踪别人而来?
那所谓的黑衣人又在哪里?
根本是无稽之谈。
心念电转,季轻然闪到了空间里。
门开了。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对,就是他,放到车上,推走!”
柴队长!
医院的护工将尸骨拉了出来,挪上滚床,推着车子出去了。
柴队长给跟来的医生签完字,两人也走了。
季轻然这才出了空间。
写着扈山屯尸骨的那个抽屉,已经空了,柴队长就是来搬他的。
这人是谁,和扈山屯的百姓早就没了关系,但警察却要调查清楚。
身份都没确认,他们根本结不了案。
季轻然思忖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只能先回家去。
……
第二日,她去了樊婶子家。
樊婶子正在晒药。
讨论了几句医书上的事,季轻然琢磨着开了口。
“师父,咱们村之前挖出来的尸体,好像是存放在县医院里。”
樊婶子整理药材的手一顿。
“是吗?”
樊婶子的声音如静夜池水,波澜不兴。
“但是……昨天晚上,柴队长把他带走了……可能是要送去哪里做检测。”
樊婶子回过身,看向季轻然。
“你看见人了?”
“是,不小心……”
两人都没把话说明白,但彼此心知肚明。
“你想说什么?”
季轻然解释道:“师父,你有你的秘密,我不想多问。”
“但是昨晚那样的事情,太危险了。”
“我能偶然碰到,别人也有可能。”
看昨晚樊婶子的身手,她应该会功夫。
但这不足以让她应付柴队长或者其他更多人,更不要说,警察还有佩枪。
樊婶子默了声息。
“师父,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多加小心。”
樊婶子教她医术时,倾囊相授,对季轻焕疼爱有加,连白秀菊也十分照顾。
送到她眼前的珍稀古董,她一个都不要,全留给了季轻然,还教她如何换钱。
卖药得到的钱财,她也几乎全都给了她。
得知她的工作被季晓惠抢走,樊婶子还想要替她出头……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季轻然都记在心里。
樊婶子既是她的师父,也是她的亲人。
她不想她出事。
樊婶子终是叹了口气。
“小姑娘,操那么多心,你看你那张脸,皱得和苦瓜一样,丑死了!”
樊婶子难得说句笑话。
但季轻然实在笑不出来,“师父……”
“行了,你说的我都明白,不会再有下次。”
季轻然沉默了片刻,才道:“师父,如果你以后有事,你就交代给我,我一定会尽力办到。”
樊婶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
国历欣逢元旦节,神州盛放合欢花。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秋收后的扈山屯进入了平静期。
冬日里天气冷,外面滴水成冰,出去一下耳朵都能冻掉了。
村民们缩在家里烧暖炕,烤炭盆,有炒瓜子、烤玉米和烧土豆作陪,不轻易出门。
1977年的元旦,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到了。
新闻里说,国家换了新一届的领导人。
不合理的旧制度全部被废除,新政策连发出台,更新换代、革故鼎新。
一切有了欣欣向荣之态。
元旦中午,白秀菊卤了鸡翅和鸡腿,红烧了一条鱼,还炒了冬日里罕见的小青菜。
祖孙三人高高兴兴地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肉和菜都是季轻然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进了冬天,她就没有再卖鱼。
侯四万分可惜,提了很多条件,想让她继续供鱼。
可季轻然还是拒绝了。
几个月的时间,她光是卖鱼,就挣了七千多块,这还不包括她强迫连崇山收下的钱。
真不少了。
按照当初湘省碰到的岑晓丹所说,她现在的积蓄,够在京市买一处不错的四合院了。
季轻然很满意。
不过,谁会嫌钱多呢?
等到天气放晴,春暖花开,她还可以接着卖鱼。
季轻焕在院子里骑自行车。
他连车架子高都没有,哪里骑得了车,就是白秀菊帮忙扶着,让他推着走。
就这样,季轻焕还玩得不亦乐乎。
季轻然也不管他,就当每日消食了。
啪啪!
院门被敲响。
季轻然开门一看,连崇山来了。
两人刚进院子,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季轻然,你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