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姐，上面传了消息过来，说最近省城有异动，让咱们当心。”
女人莲指轻抬，在左边的眉毛上又添了几笔。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
满意之后，她将手里的眉笔丢到了梳妆台上。
女人起身，走到了洗脸架子前。
她一遍净手，一边问道：“说是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说像是大行动，省城的王队长，都来了咱们松安县。”
女人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王队？是负责咱们这路的那个？”
“没错！”
男人点了下头，端起脸盆，递到门外。
外面的人接过，将水洒到了院子里。
男人又将脸盆放回了架子上。
“欢姐，你说……会不会是咱们的事情漏了？”
女人没答话，坐回了椅子上。
好半晌，她才看向站在对面的男人。
“应该不是，咱们近期基本没走货，怎么会漏？”
“莫不是早前彭哥那笔买卖？”男人皱眉道：“听说，湘省那边就是顺着这条线，才抓了咱们不少人。”
“可是彭哥已经将他的全部人都清走了，如今松安县这些兄弟都是新面孔，按说，不应该啊！”
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川子，不要疑神疑鬼！你说的都没错，所以，这回的事情应该和咱们没关系。”
“要是因为担心、胡乱动作，那才会闯祸……一动不如一静。”
“你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最近都低调些，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男人就撩起帘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川子呵斥道：“怎么回事！通报都没有就乱闯？”
“不是啊……川哥，对不住，我太着急了！”
女人扬了一下手。
“没关系，说吧！”
跑进来的男人换了口气，才回道：“白干事被抓了！”
“什么？”
女人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男人咽了咽口水，“抓起来有几天了，武装部内部保密，没人知晓。”
“直到今天，咱们的人旁敲侧击、四处询问，才得了点消息，但也不能确认。”
“对外的说法是，白干事去别县公干了。”
“可武装部里，咱们给过钱的人私下透露说，他应该是犯事，被抓了……”
犯事？
女人立刻下了命令。
“通知兄弟们，按照应急计划，分批撤离。”
“单线联系的通知不及，就不要管了，先保住自己”
“乔装之后，看各自方便，陆路火车都行，到指定地点集合。”
“是！”
前来报信的男人，快步跑了出去。
川子问道：“欢姐，你怀疑白干事会把咱们交代了？”
“不是怀疑，是一定。”
女人走到梳妆柜前，开始装东西。
“只要他被抓，按照如今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但凡他交代，就有戴罪立功的可能。”
“减刑多少，也要看功劳大小。”
“你不是说，王队来了松安县吗？他最关心什么？不就是咱们这一路的事？”
女人收东西的速度很快，但话语还是不疾不徐。
“白元魁对省里和县里的事情了如指掌，只要他被抓了现形、无从抵赖，他就一定会吐口。”
“他最会对症下药了，肯定会争取宽大处理。”
“这个老王八！”
川子骂道：“平日里收了咱们多少好处，一点情分都不念，眨眼就把咱们卖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也没什么。”
女人回头，对川子笑了笑。
“说这些于事无补，你赶紧去收拾东西，一个小时后出发。”
“是！”
川子应声而去。
……
季轻然又来到了之前的小巷里。
那处院子还是静悄悄的。
季轻然透过门缝往里看，树叶落了一地，看起来是很久没有人打扫。
真的不在了吗？
搬家了？
“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天天就这样，鬼鬼祟祟地扒在别人家的门上，我都没眼看！”
连崇山鄙夷的声音响起。
季轻然默了默。
她转过身。
“我天天不干正事，是因为我就是个无业游民，那你呢？”
“武装部的正式编制，连干事！你天天跟着我，这又算什么？”
“算什么？保家卫国啊！保护无辜百姓不受侵害，保护英雄儿女毫发无伤！你看看，我这情操，能和你一样吗？”
季轻然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力控制住自己。
她就不该和连崇山废话。
“我今天有正事要办，你别跟着我，先去忙吧。”
“什么正事？”
连崇山纹丝不动，盯着季轻然看。
“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柴队长提了一句白元魁和人贩子有关系，你就上蹿下跳地不老实，我让三子都跟你几天了！”
真烦！
好想使用暴力！
怎么办？
季轻然咬了咬牙。
“我说，你可别想胡来！你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再说了，咱们什么关系？革命战友啊！那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情谊！你和我动手，合适吗？你再好好想想！”
季轻然捂住胸口，呼出口气。
她真的快忍不住了！
“好了，好了！”
连崇山察言观色的本事更上一层楼。
他往后退了退，对季轻然讨好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我是啰嗦了些，我现在就闭嘴，听你说正事。”
他在嘴上比划了一下，做了个拉链的手势，就没了声音。
“我说，你就不能留我一个人吗？”
连崇山不说话。
“如果我需要你帮忙，我会去找你的，现在真的没什么事，你先走吧。”
连崇山依然不吭声。
“你说，你要怎么才走？”
连崇山对季轻然眨了眨眼，嘴巴闭得更紧了。
季轻然烦躁地在头上抓了一把。
她遇到连崇山这种厚脸皮，真的会疯！
深呼吸了好半天，季轻然才冷静几分。
算了，这件事告诉他也没什么。
如今她找不到人，也没有任何线索，和连崇山讨论一下，说不定能打开思路。
连崇山立刻看了出来。
“你看，我就说你需要我帮忙吧。”
“不是我吹……”
季轻然扬起了拳头。
连崇山立刻往后一蹦。
“好吧好吧，我不多嘴，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