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
试试…
司弘靖睁大眼睛，如蒙受奇耻大辱，“凭什么任与那家伙就不用试，到了我就先用黄阶，你，我，你，欺人太甚！”
“说这么多做什么。”苏姣姣不与他多言，濯雪在空中划出一道长痕，冰天灵根的纯正灵力全面爆发，饶是远在观战席的宗门众人都有一瞬幻视到了漫天飞雪。
“看剑。”
司弘靖看了，不仅看了，还邪魅一笑。
要论境界，司弘靖还要比任与高些，是实打实的合体修士。所以就算现在把境界强压到筑基初期，他依旧没有低调的必要。
当剑修的，主打的就是一个盲目自信。
何况他还不算盲目，是真的有把握。
司弘靖抽剑出来，眸中情绪慢慢沉淀，“姣姣顺风顺水惯了，当师叔的必须给你上一课，在青云宗混，你得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剑外有剑。”
“贱外有贱。”衡尽听不惯他所说的话，扯扯嘴角，给他改了句意。
宰宗主啧一声，伸手拍他后脑勺，“老实看。”
他真是怕了衡尽这张嘴，到时司弘靖回来，随便戴子和或者简怀英哪个爱煽风点火的学舌一下，估计青云宗到处都会是司弘靖拿剑追砍衡尽的残暴场面。
做宗主的，还是得看顾着些宗门形象，不然谁乐意管他们，一群不让人省心的。
衡尽捂住嘴巴，牢牢盯住宰宗主，正当宰宗主努力读懂他目光时，他眼珠子动了。
硬生生用眼珠子的运动轨迹比划着，写了一个“偏心”。
宰宗主：…
他伸手，对待死尸一般把衡尽的眼皮合上。
然后转身继续看比赛了。
赛场，战意愈盛。
苏姣姣持剑靠司弘靖越近，越能感受到来自他的压迫，修真界隔阶如云泥，说的果真不假。
起码司弘靖的合体初期和任与的分神大圆满相比，给她的感觉截然不同。
若说任与像尚在鞘中只待出鞘的利剑，那司弘靖的锐利已经无所遮挡了。他明明不是先天剑体，却也靠自己理解做到了人剑合一。
就连他看过来的目光之中都飘飞着道道剑气，似要将人绞碎一般。
苏姣姣软包子一样的脸死死板着。
司弘靖是出鞘宝剑，那她筑基期是什么？
铁锹？铁叉？铁铲？
手中濯雪翁动，似在不满她的分神。苏姣姣忙安抚性的多输了些灵力过去，濯雪这才恢复战意昂扬的模样。
她眯眼，手中剑式在落下前陡然变换，剑影轻巧灵动。
如一道诡谲且无法琢磨的风。
司弘靖正欲摆出的防御剑式一僵，生生接了这一剑，正中手臂。
不怪他想不到苏姣姣的突然“变卦，而是剑修出剑讲究“落剑无悔”，耗尽灵力唤出的剑诀，是很难收回的，更别提变式。
不过想想苏姣姣打出旁人打不出的操作已不是第一次了，司弘靖叹口气，心中认了这一剑。
自认倒霉呗。
在打小天才之前，他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一截断面整齐的袖子飘落地面，露出里面毫毛无伤的小臂。
苏姣姣看一眼，倒是有些惊奇。
她原以为，这一击能给司弘靖多少留下些伤痕的。
却不想连他的皮都没蹭破。
苏姣姣叹口气，突然道，“濯雪，原以为我是铁锹，现在看来，分明是牙签啊。”
还是没尖尖的那种。
濯雪这次没颤动，灵力流淌聚集至剑刃，飞速闪了她一下。
告诉她，自己是有尖的。
苏姣姣反应也迅速，遮上眼嘟囔，“没道理啊，合体修士的肉体强度就这么高？那怎么打，八剑打不出一个豁口。”
司弘靖动动耳朵，听到苏姣姣的碎声，不无得意的为她解惑，“傻孩子，一般的合体修士哪有我那么刚强，我可是以体修的法子淬过体的。”
淬体。
苏姣姣眼中光芒一闪而过，神色不无羡慕道，“师叔是剑体双修？”
“肯定不是啊，剑修哪能修旁道…”司弘靖说到这才反应过来存在苏姣姣这个异类，顿了一下改了说辞，“剑修修习多本功法不太好，所以我并未入体修道，只是改了一下体修淬体之法，虽没正经体修效果那么好，但肯定是比寻常剑修皮厚些的。”
引出了自己想听的话后，苏姣姣默默看一眼他光洁的小臂，手捏了一把濯雪，“皮厚，不能打皮了，知道了吗。”
濯雪：…
司弘靖：…
意识到自己被套话的司弘靖震怒，手中镜泊剑剑气如虹，苏姣姣留心多看了一眼他剑柄处的血色石，依旧沉寂着。
看来濯雪并没有触发镜泊剑的附属能力。
苏姣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抬眼看，司弘靖剑诀已飞速坠下，她拧眉，全力催动风灵根，瞬间避出数十米远。濯雪是黄阶剑，镜泊却是实打实的天阶，甚至是有附属能力的天阶。
若是不闪不避直迎上去，她怕濯雪被打碎。
尊主看台这边，显然阅历更深的尊主们也想到了这一点。宰宗主摸了一把胡子，疑惑道，“姣姣缘何不用惊蛰剑，濯雪品阶太低，且不说能不能体现出她的全部剑意…”
“硬碰硬的话，会断剑。”任与接上宰宗主的未尽之语，拢眉垂眼，想象不到那个与他对决时意气风发的小女孩，若是断了剑，会不会抱着残剑哭出来。
“若濯雪剑断，我会为她重铸。”贺文寂也按捺不住接了话，神色却并不是宽慰，而是忧虑，“只是重铸后，濯雪就不再是之前的濯雪了。”
断剑重铸，以贺文寂的能力，濯雪最差也可升阶到玄阶。
一般修士遇到升阶武器之事都是欣喜的，可贺文寂却觉得，苏姣姣未必会开心。任谁都看得出苏姣姣对她第一把剑的珍重，大多数场合，陪伴她的都是濯雪。
只有出现无法应付的局面时，惊蛰才会出场。
“不能重铸，濯雪虽然只有黄阶，那也是我们姣姣的宝贝。”衡尽使扇骨叩响桌面，表明态度，“不然就警告一下司弘靖下手小心些…”
众人还没说什么，他又道，“不行，姣姣不会愿意旁人插手她的比试的，这行不通。”
任与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的霜降，他很赞同衡尽的话。
一个有傲骨的剑修，宁可碎剑，也不会接受别人的善意放水。
而苏姣姣的傲骨，有目共睹。
气氛一时凝滞下来，谁都没再说什么，赛场上，司弘靖攻势渐猛，势要逼着苏姣姣与他正面对打。
司弘靖是金灵根，金系剑气杀伐最重又最是利落，剑式一道一道来得很快。
一时间，苏姣姣有种磨破八双鞋也跑不过的无力感。
灵力没用竭，她跑都跑累了，濯雪剑又震动起来，好似也在表达它想要迎战的决心。
“那就只好打啦，小雪雪。”苏姣姣摇头晃脑，语气有些撒娇，“一会保护好自己，不能一碰就碎哦。”
濯雪震动放缓，隔一会一下，像是极温柔地抚摸。
苏姣姣眼神明亮，身前，镜泊剑至，她这次没有再避，扬手一剑以攻代守，剑华如月明千里，洒落满天。
观战众人均是呼吸一滞。
可。
想象中的剑刃碰撞之声没有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