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问话,任与一时沉默。他的四肢开始发沉,灵力域随着境界压制回到了筑基期大小令他感到厌烦。
灵力域太小,苏姣姣的小小阵法一会时间就能把他灵力域抽空。他不情不愿的,也从储物袋中拿了颗丹药吃。
剑修能省则省,任与没想到对阵小辈也用上了丹药,感受着体内灵力随着丹药入口快速充盈起来,他淡淡看过去。
“没在宗门学堂,上过课。”
苏姣姣摇头,“那你应该好好补习一下了,任师叔。我向你推荐段曦光师兄做老师,讲课非常认真负责哦。”
“不必。”任与调动周身刚刚恢复的灵力,使其聚在一起不再被阵法轻易打散,又聚起灵力化作剑诀又向苏姣姣打来。
他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拖到阵法结束。
虽然时间短。
但是…是真的浪费他的丹药。
任与秉着浪费可耻的强大信念,对苏姣姣放出可比筑基巅峰全力一击的剑诀。剑气挥洒间,空气如凝雪挂霜一般沉淀下来。
这一剑,苏姣姣能接下吗?
台上台下所有人均是屏息,紧张着这一剑的结果。
谁知这次苏姣姣却不闪不避,甚至连剑都没出,就这样看着霜降剑剑尖停在她鼻尖一寸处。
就在容绛以为苏姣姣应是又用了什么傀儡咒术之时。
任与轰然坠地。
容绛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双眼。
台上,少女慢吞吞挪过去,看着眼含质疑的任与,半蹲下来蹲成一团球,说话偏生还有点谴责意味在。
“不学习怎么行。”
她大义凛然,眼眸之中闪烁狡黠微光。
“都怪你不学习,根本不知道修士对战最最忌的,就是先入为主啊。”
“谁跟你说我这是普通的散灵阵了。”
“我这可是,噬灵阵。”
噬灵阵,与散灵阵一字之差,却隔了两个大阶级,是正宗的宇阶阵法。噬有反噬之意,被困入阵法前期的症状与散灵阵相差无几,极其容易被混淆。可差别就在,若被困者施展灵力,就会尽数反馈到自己身上。
反馈程度是根据布阵者的道行决定的。
那么苏姣姣此阵的反馈度是…
苏姣姣抬头看天,天际金光一闪,天道祝福洋洋洒洒落下来,将苏姣姣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色光边。
与她距离最近的任与却没沾到一点光,两厢对比,他的世界被衬得更加昏暗了。苏姣姣眯眼对他笑,又往他身侧挪了挪,金光不情不愿地分了点边边角角给他。
“反馈度是百分百!”尊主看台上,阵修尊主一蹦三尺高,指着台下金色光团大声嚷,“多出色的天赋,多可怕的阵修!说白了,我都听见她喊我师尊了,快把我的弟子还给我吧!”
衡尽折扇抵额,全当没听到。
赛场上,任与感受着五脏六腑被剑气割绞的痛感犹面不改色,他用手撑了一下,没能把自己身体撑起来就放弃了。
苏姣姣倒殷切,见他想起来,赶忙伸手把他扶起来,任与半靠在苏姣姣膝盖上,坐着都比苏姣姣蹲着高了小半个头。
他仔细想想苏姣姣的操作,多少有些被苏姣姣气笑,声音哑下来,“修士对战到底有几忌啊,小老师。”
“这个要问段师兄去,我也只是学以致用呀。”苏姣姣眨眨眼,看起来极为无辜良善,乍一看还真以为她是多爱学习的好学生了。
恰好在台下观战又对她知根知底的段曦光:…我何时讲过什么修士什么忌…你不听课就算了你还随意捏造我的讲课内容,你…
站在他身旁的徐遇清侧脸看他一眼,好奇道,“原来是你给姣姣师妹讲课吗,她应当是很好学的孩子吧。”
段曦光咳一声,台上那团小小金色跳跃上他的眼眸,他声音很淡,藏着自己都不太清楚的笑意,“嗯,我很喜欢给她讲课。”
虽然她一句没听过,可是段曦光想,他还是喜欢的。
甚至后面苏姣姣没有再来上课了,许多时候他在课堂上还是会下意识寻找一个呼呼大睡的少女身影。
台上,裁判长老宣布了任与落败。
有道是比赛第一友谊第二,现下比赛赢了,苏姣姣也向任与展示出了她的友好,掏出一瓶自己炼制的疗伤丹药递给他。
原以为任与已是分神期修士,看不上她炼制的低阶丹药,谁知他接过来马上就捻了一颗出来吃。
一瓶丹药有十颗,苏姣姣眨眨眼看向丹瓶的瓶肚,不知任与为何只吃了一颗。
量大见效快,要知道容绛都是整瓶整瓶往下灌的,任与又是被他自己的剑气反噬,想来应该伤势不轻。
任与察觉到她的视线,手中丹瓶下意识往掌心藏了藏,淡声,“如此我也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以后若有心精益剑术,可以来十二峰找我,不必怕打扰。”
苏姣姣点头算是应了,“我知道的…不过任师叔,打斗时你突然笑了一下是何意?”
她被这笑搞得摸不着头脑,琢磨半天了也想不出任与是因何发笑,又不肯接受自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笑蛊得白白挨打,于是直接了当问了。
容绛刚爬上台就被苏姣姣大胆问话惊得迈不动脚步,笃信的“师尊的笑一定是师妹搞的鬼”被推翻,他都有些不敢听接下来的话。
师尊是为何笑?觉得小师妹很好笑?
小师妹的攻击在他眼里很可笑???
不等容绛再多脑补,任与声音淡淡接上了苏姣姣话茬,“无他,当时你说你的剑名为惊蛰,我觉得有些…奇异。”
二十四节气,他的剑名霜降,她的剑偏叫惊蛰,总有种不可言说的亲昵感。当时就连霜降都发出了震鸣,他也就顺从心意笑了一下。
谁知笑了一下那个小女孩抱着剑就被弹走了。
苏姣姣听了觉得他这理由合理,也就不再追问,偏生容绛觉得不合理。他比苏姣姣了解任与,任与是不会因为奇异这种小情绪就笑的,入门半年,他从未见任与笑过。
他一度以为自己师尊是面瘫,被冰灵根冻住面部血肉了。
现下因为一个剑名,就笑了…吗?
早就余光看到自家弟子爬上来的任与也没多分容绛一个眼神,他以霜降剑撑地,又有苏姣姣疗伤丹药加持,好歹是站了起来。他略微有些踉跄,避开苏姣姣想要搀扶的手,愣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像一头倔驴。
苏姣姣望着他的背影,偷着摇摇头。
任与亲口的邀请,她确实有些心动,毕竟在这个修真界不是谁都能称得上一声“剑尊”,能得他亲自传授,应当比她自学的效果要好。
可她不是很想去。
单看容绛修习之时被打得那副死样子,就能知道任与的教学风格绝对不是什么良善好师尊。要她去他手下学习剑术,与自讨苦吃有何区别。
此事从长计议吧。
苏姣姣心中做了决定,便冲还傻站在赛场边边的容绛挥挥手,要他回神。
容绛没回神。
他双手抱着摐金,以一种十分严肃的口吻与之商量道,“我给你改个名如何?”
“你就叫春分好不好?”
摐金:…
你自己改名容春分好了,何必祸害我们老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