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乐章最终选择让苏姣姣以音律对他。
他摸摸头，阳光开朗道，“从未听过姣姣演奏，现下也算是借了比试的光。”
苏姣姣默默取琴出来，深深望了他一眼，佩服于他的自我安慰能力。
怎么一会都要挨打了看起来还那么高兴啊，难道听着歌挨打会疼得轻点吗。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来自音乐的神奇力量？
她放下琴，指尖按上琴弦，琴弦轻颤发出嗡鸣。单是一个音，便令闻者心旷神怡。
只是不知是她的功力深还是琴音音质太过华丽的缘故了。
尊主看台处，苏姣姣入门那天与她说话最多的音修女尊主坐不住了，一双美目频频往衡尽身上瞥。
衡尽佯装不知，一心看比赛。
女尊主皱起眉，看不得他这副紧急避险的死样子，终是开口道，“姣姣是何时学的音律，你可知音律若无师自学的危害？衡尽，你再宝贝这个徒弟也不能藏着她放她自己摸索啊，她有学音律之心，为何不送来六峰上课学习。”
就知道故意逃避也逃不开责问的衡尽：…神马，又关我事了吗！你们是真的看不出她是莫名其妙就会了吗！根本没看她什么时候有学啊！
但这话说出来怕是要被群起而攻之，骂他不尽师尊的责任，一点也不关心门下弟子。
他摇摇头，换了个谨慎些的说法，“柳尊主…有没有可能…在我知道姣姣会音律的时候…姣姣就已经会音律了呢…”
柳寒露：？
她咬牙，“衡尽，不会养弟子就别养了，好好的小女孩去你十三峰住着，你一问三不知，由着她自生自灭，你还对得起姣姣当初坚定不移的选择你吗！”
就知道免不了这顿骂的衡尽：…
他一收折扇，息事宁人道，“好了，等大比结束，我让姣姣去你们各峰游学总行了吧，一天去一峰，你们排排日子不要打架…”
柳寒露听到他如此说才哼了一声没再说话，目光转去看比赛了。其他尊主也纷纷点头表达了对衡尽这一荒谬主意的赞同。
好弟子就该是大家的，你衡尽休想一个人独享！
衡尽则悄悄松了口气，被迫签下这样“丧权辱国”的条约，他也还是笑得出来。
因为他也就是这么一说，他都不知道这些尊主怎么想的，真以为他做得了姣姣的主。
呵，等宗门大比结束，这群不要脸的再想压力他，先过了姣姣这关再说吧！
果然啊，有弟子的师尊像块宝。
姣姣怎么不早出生几百年，不然他也不会现在才知道有弟子的好了。
赛场上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自家师尊感叹“恨不相逢百年前”的苏姣姣已经开始了弹奏。
她只会一首《神女祈》，但用在这个场合多少有点用宝剑砍蚂蚁的感觉了。
何况她还答应了岑乐章要温柔对待他。
苏姣姣摸摸脸，音攻在她看来无非是将灵力融进音律之中，再借音律远播出去。
所以有点音就行，也不用什么好曲子…吧？
对面的岑乐章术法已经攻了过来，她一边用风灵根带来的速度增幅躲开，一边心一横，开始了即兴创作。
她浸心其中，半闭着眼，五指在琴上乱拨，只觉得自己与世界上古琴造诣最深的大师相比也不遑多让。
发无风自动，端的是潇洒凛然。
她想得很好。
实际上看在观赛众人眼里，又是另一番极其惊悚的场景。
身量不高的少女侧抱着一把与她身长相当的琴，狂妄到只用了一只手抚琴。脚上还踩着成型的清风，虽闭着眼也能精准避开岑乐章抛去的攻击。
这般离奇场景，却也算不上惊悚。
在此刻的众人心中，“惊悚”二字除却苏姣姣的琴声，再去形容什么都显得不合适了。
仿佛这两个字就是为苏姣姣的琴音量身定制一般。
“…苏师姐实力在她的琴技面前已经不值一提了，这般琴音，才真正担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难听。
“看苏师姐试音的架势还以为要整个炸的，没想到拉了坨大的…”
“…苏师姐你也真是的，早说能弹成这样啊，也给大家一点准备时间不是吗…”
“苏师姐，以后这个琴我们家孩子不听了，孩子听完后一直不说话，还以为是陶醉了，我仔细一看是死了。”
“谁也不许说苏师姐弹得难听，音修不难听怎么退敌！”
“…你再说这种屁话我就把你身上的隔音符撕碎了，别惹我…”
观赛席离得远尚且如此折磨，岑乐章作为距离最近的第一受害人更别提有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他面色已经有些难看起来，苏姣姣的演奏进行到一段旋律紧凑的曲调，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捂上耳朵。
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时又痛苦放下。
暗暗告诉自己，不能不听，苏师姐特意为他演奏的。
不可以捂耳朵，会伤到苏师姐的心的。
他一咬牙，抖着手又放出了一道攻击术法，因为心境太过动荡，术法格外绵软无力。
苏姣姣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油尽灯枯，拨弦的动作骤停，睁圆了眼奇怪看他。
“岑师兄，才这么一会你就不行了？”
岑乐章只觉得后背又中一箭。
“是我不敌你，姣姣。”他长呼出一口气，自己都没意识到，苏姣姣停手的时候他还是挺庆幸的，多少有点劫后余生之感。
“我认输。”
苏姣姣自觉赢得莫名其妙，把琴收好，过去扶着脚步虚浮的岑乐章，低声问，“岑师兄，刚刚我演奏之曲如何？我为了保证全神贯注的创作，特意让琴音避我而行，不入我耳。”
“原来你没听到啊…”岑乐章目光放空，喃喃，“这样也好。”
苏姣姣见他一副耗尽元气的模样，抬手给他喂了两颗丹药，不死心继续追问道，“所以好听吗？好听的话，等我回十三峰，就把曲谱出来。”
谱出来。
也就是说以后还有听到的可能。
岑乐章干咽了下口水，压下心中瞬间涌出的恐惧感，弱弱道，“挺好听的…但是有点难听，不过也是挺好听的…可惜对我来说比较难听，只是太好听了，没体现出难听的感觉，所以相对好听来说，有点难听…总体来说还是好听，美中不足就是难听了点，不过也不影响它的好听…”
他说的委婉，想来如苏姣姣冰雪聪明，应该能听懂。
冰雪聪明的苏姣姣：…
妙，太妙了，原来我这曲子还有扰乱人神识之能！看把岑师兄听得！说都不会话了哈哈！
一定得谱出来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