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幽幽的一声长叹下,一道修长的人影缓缓自黑洞中走出。
朦胧的光晕围绕在他的面容上,犹如在世神明。
他看着曦姮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宠溺里是毫不掩饰的无奈。
“闹够了的话,也该回去看看了。”
可年轻的血族少帝显然没有半点谈论温情的意思。
“父亲,你终于肯见我了吗?”
“我的孩子逝去了。”
她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举起,以剑尖对准血族的这位冕下。
“父亲,来战。”
这话说到这里,几乎是是全人类都屏住了呼吸。
听听,听听!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啊!
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季长恒就不同了。
他愣怔了一瞬,骤然意识到什么后,眼底的漠然赫然一动。
看着脑海画面中,那悬浮在背景边缘的累累尸骨,胸腔里,季长恒早以为自己已经冷硬起来的心脏,好似再度变的不堪一击。
曦姮她……
这段时间,原来并没有无动于衷,而是……
为了孩子去找罪魁祸首算账了吗?
“你别瞎想啊,我和这事没关系。”
只是,曦姮问的气势十足,那罪魁祸首却也理直气壮。
“我针对的是那个人类,没想对孩子下手。”
说到底也是他的孙辈,更是……能够解开曦姮身上诅咒的药,他怎么可能想要对那个孩子下手?
“……发生这种意外,我也很痛心,我愿意向你道歉。”
他静静的和曦姮对视。
他只是从希尔麦处得知,曦姮拒绝了他将那个孩子当做药的提议,想要小小警告一番而已。
“但你现在在做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将那个孩子当成‘药’,那那个孩子就没有丝毫价值,存在与不存在又有什么差别?”
“还是说,你隐瞒了什么其他的原因?”
曦姮微不可查的眸光一顿,似乎被戳中了心事。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做什么。”
她眉头稍蹙,语气变弱间,充斥着烦躁。
“别废话了,打一架吧?”
这回答,显然让血族冕下言语一窒。
但他很快就回应了过来,只当没听到约架邀请。
“就算生下来了,你想想那些混血种,你觉得这个孩子会遭遇什么?”
这个理由显然无法拦住曦姮。
“有一个杀一个,杀到最后,活着的都会认可。”
毫不犹豫的残暴发言,听得老父亲脸都抽了一下。
他忍不住音调也跟着阴阳怪气起来。
“行,但你不会以为,一个人类,真的能平安生下我们永生种的孩子吧?”
曦姮抿了抿唇,面色平静的……当做没听到。
她坚持着。
“父亲,拿起你的剑。”
这表现,让老父亲将要开口的斥责堵在了喉咙里。
按照自己对自家女儿的了解……
她这个表现……好像有不对劲?
说起来,如果曦姮真的在意这个孩子的话,以她的性子,真的有可能到现在都只是对着自己邀战?
与其说她现在是为了孩子的事情找他的晦气,倒不如说是……
她只是在很单纯的想要干架?
茫然中,他瞳孔骤然一缩,回想着之前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猜测,似乎是确认了什么,面色第一次冷肃下来的看着对面这个大孝女。
“你知道孩子和那个人类只能活一个,也默认我的示意,因为在孩子和那个人类之间,你选择了那个人类是不是?”
“不愿意将那个孩子当成‘药’,也是因为你从来没打算真的让这个孩子生下来是吗?”
在孩子和那个人类之前,曦姮早就做出了选择,她想要季长恒活。
他就说,自己动的手脚怎么会那么顺利,合着这件事也有这个不孝女的顺水推舟。
她怎么做到现在这么理直气壮的将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还来找自己泄愤的?
对,就是泄愤!
自己简直就是被当成沙包的大冤种!
完全没料到自己居然会被问到这个问题,曦姮眨了眨眸子,闪避着——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却不想,对面的老父亲不愿意了。
千年前是这样,千年后依旧是这样,自己这么英明神武一位王者,怎么就生出了这种喜欢把她父亲当做冤大头,还为了个男人宁愿承受诅咒的恋爱脑女儿!
为了男的要死要活,作天作地的恋爱脑……?
等等!
如果自家女儿真的是恋爱脑……
老父亲后知后觉的环顾了一圈森森尸骨……
他这么感觉,自家这个女儿好像又变强了?
这实力突然的爆发增长,简直和千年前合安逝去之后的情况……不能说是毫无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尤其是看着曦姮那双清冷的眸底,实在不像是因为那个人类而丧失理智的暴怒样子……
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之后,隐隐猜到了某个离谱真相的老父亲简直震怒。
“你早就知道诅咒的事情是不是?”
“你早就知道合安在你身边是不是?”
“你是不是踏上了那条路?”
“告诉我,你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要做什么!”
眼见事情已然戳破,曦姮终于重新掀开了眼皮。
“您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
再也没有之前那一根筋的样子,好似完全换了一个人的她看向了对面的老父亲,眼底露出了清清楚楚的苦恼。
“您真的是太小看我了。”
“您以为,没有我的默认,您真的能那么顺利的转移诅咒吗?我自己是什么情况,我难道不比你们清楚?”
“我以为凭借我的血脉,我完全可以自己化解,然而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这个诅咒……”
“然后就如同您所猜测的那样,我修行了那本修真界内传到我族的无情道,企图以此镇压下诅咒的暴乱……”
“您看,我成功了,这确实是可行的。”
“那合安……又是怎么回事?”
老父亲突然有些哑。
说到底,那原本是属于他的诅咒,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我突破还差一劫,应该是应在情劫上。”
曦姮话语淡淡的将这件事说得轻描淡写。
“但我好像错了,在我随着玄之又玄的感觉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发现,季长恒,才是我的那个应劫人。”
迎着老父亲不明所以的视线,曦姮微微垂眸,话语喜怒不明。
“我确实,情绪被他所牵引,所以我选择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扮演着我这个角色会做的所有事情,我试图让我自己以这个角色的身份从名为季长恒的劫难里挣脱出来,但‘曦姮’好像……做不到。”
“直到孩子没了,我知道是时候要做出最后的决定了。”
‘曦姮’的心告诉她,她不想杀他。
所以他才更加必须死。
也听明白了曦姮潜意思的老父亲:……
那问题就来了。
“你和他的事情,你找我约战?”
首先,他没有惹你。
其次,他没有惹你。
最后,他没有惹你!
可你甚至为了逼出他,不惜杀了他那么多豢养的炮灰?
虽然只是一些没有理智的怪物而已,但——
那也是资源啊!
败家女!
“这不是只有您能和我过几招吗……再说这不是没打起来吗?”
曦姮不着痕迹的收回了剑,长长的叹了一声。
“父亲,我好烦啊。”
觉得自己更烦的老父亲:……
“滚!”
有你这个崽,真特么是他的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