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洵离开了，宁偲终于松了口气。
她对还在卧室里的另一个人说：“他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少年推开衣柜门，从一堆衣服中间出来，侧脸还带着没有消去的鲜红巴掌印。
宁偲咳嗽了两声，“说暗号。”
少年身形一僵，本来有点委屈，现在更加委屈了，甚至还有一点点羞耻，耳朵微红，说出那句“洛洵和他的小娇妻伏夜”好像能要了他的命一样。
听见那句熟悉的暗号，宁偲有种想哭的冲动。
少年被她吓到了，急得手忙脚乱的，不知所措地给她拭去眼泪，“你别哭，真的不开心，那、那我再给你打一巴掌好了……”
宁偲激动地没刹住动作，熊抱住了他，喜极而泣：“幸好幸好，你还是你。”
徐清陵突然被这么一抱，整个人僵在那里，耳朵红得仿佛要滴血：“偲偲……”
宁偲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手，想起之前的一些尴尬事件，她的面色有些不太自然。
都是洛洵那个狗der误导她！
她那时真的有被骗到，以为徐清陵和洛洵是同一个人了！
就说嘛，徐清陵怎么可能会是洛洵那个神经病！
她纠结的看着徐清陵脸上的巴掌印，小心翼翼开口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我知道。”
“你知道？”宁偲瞪大了眼睛。
“嗯，我刚才看到他的脸了，偲偲，你瘦了很多。”
当时到处逃难的时候食物供应不足，宁偲本就瘦了不少，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营养不良了。
宁偲走去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徐清陵说起了那天晚上的遭遇。
“那时是白天，你还没睡醒，我就想出去找点物资，但在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大雾，我一时迷路，在那绕了很久，直到晚上我都没走出去。”
“后面遇到了一个……”他双手比划着，不知该怎么形容那个生物的模样，“它的脑袋像是一颗水晶球，穿着黑色的衣服。”
宁偲很快就知道了，立即指出：“那是梦魇，之前救过我。”
“我感觉它并没有恶意，就跟着它走了，等我回到那间屋子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门是开着的，还是它告诉我，你被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带走了。”
“它带我找到这里，但也受了伤，我把它藏了起来，一个人先来找你。”徐清陵说。
宁偲问：“阿陵，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徐清陵的面色渐渐严肃了起来，“这里已经不是人界的范畴了，我能混进来，全靠梦魇给我的东西。”
他拿出了一枚小小的水晶鲸鱼雕像。
宁偲瞬间了然：“我也有一个这个，这么说这个东西其实可以隐藏人类的气息。”
“阿陵，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她转移了话题，嘿嘿一笑，“你一定想不到他是谁，猜猜？”
徐清陵看了她一眼，挪开视线，“洛洵。”
“诶你怎么知道的啊？”
“这是在神界，我知道的人只有他，洛谨我见过了，所以排除掉。”徐清陵迟疑了一下，“他……不给你吃东西吗？”
“别说了，可难吃了，跟吃垃圾一样。还不如我们逃难时候吃的呢。”
一吐槽洛洵，宁偲就来劲了，把这段日子的苦水都吐了出来：“阿陵，他就是个变态，天天让我在他面前念诗，还有这个。”
她露出手腕和脚腕上的锁链，因为一直戴着沉重的枷锁，她手腕和脚腕处的皮肤都被擦破了，虽然抹了药，但稍微好点又被磨破，如此反复就会留下疤痕。
徐清陵看着她的锁链，眸光微颤。
她撇撇嘴，“你也看到了，他刚才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不觉得他是好人，他就是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变态。”
“也许，也许他本来不是这样的呢。”徐清陵试图辩解，可锁链是真的，宁偲消瘦了也是真的。
“真的……那么不堪吗？”他喃喃道，抬眸对上宁偲的眼睛，“你很讨厌他吗？”
宁偲被这个问题弄得有点蒙，“阿陵你在说什么，他对我做了这些事情，我不讨厌他，难道我还喜欢他不成？”
她认真想了想：“其实他如果不锁我，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可能真的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但那也不可能就代表喜欢啊。”
“如果你和他认识很久了，你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他也没有对你做出现在这些事情，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宁偲傻眼了，没想到徐清陵会突然抛出这么一个致命问题来，“啊？”
“那认识不代表就要在一起啊……”宁偲见他还想要说什么，抬手制止，“等等等等，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喜欢他的，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真的，我发誓。”
她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起誓过，但看徐清陵的表情……她是不是填错答案了？
没道理啊。
宁偲总觉得哪里挺奇怪的，“阿陵，为什么非得是洛洵呢，其他人你不问，就问洛洵——不会是因为他和你长得像吧？”
“他怎么可能取代得了你……”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徐清陵愣了愣，“什么？”
宁偲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比平常小了许多：“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因为他和你长得像，你才问这些的话，其实没有必要的，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他，要是你觉得困扰的话，这些话就当我没说吧。”
其实，那次小七问完她那些话后，她后来有再次好好想过，当时的回答和想法或许是因为相识太久，彼此太过熟悉，而让她认为他们不可能会有除了家人朋友以外的关系，或许，是她不愿意那么快就面对现实。
后来仔细想想，如果那样的事真的发生了，她发现她好像不太能接受徐清陵以后和别人共度一生，哪怕是谈恋爱。
如果他和别人在一起了，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彻底远离他。
但是在此之前，她想尝试着说出喜欢，被拒绝了也没关系，至少她迈出了那一步，以后回想起来，她会知道自己不是没有努力争取过。
徐清陵许久没有说话，久到宁偲觉得自己已经失败了，目光渐渐暗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