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从出生到开始记事,从一个泡在父母的爱里长大的小孩变成形单影只。
在一片阴冷的黑暗中,她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朝她走来,于是,那个冬天不再寒冷。
冬日里的那抹阳光照耀在了她的身上,从此以后,四季如是。
【阿宁,别睡了,快醒醒,阿宁!】
宁偲本来做着梦,梦中突然看见一个没有五官的黑影扑了上来,吓得她整个人猛地惊醒,原地坐了起来!
入目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淡绿色的床帘被束起,浅色碎花纹的墙壁,床铺旁边除了梳妆台,还有一张茶几和两个沙发椅,贴墙的位置居然还有个小小的壁炉。
茶几上摆放的茶杯,热气早已散去,沙发椅微微有些凹陷,似乎那里才有人坐过。
“这是哪?”宁偲懵了,刚经历过末日废墟,突然来到这样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她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仿佛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宁偲顿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不知道是谁给她换了一条裙子。
她翻身下床,正要踏出第一步,就被脚上的锁链绊倒了!
双手甚至来不及撑地,她直接脸朝地摔下去。
【阿宁,你看看你现在在哪里】
宁偲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摔疼的脸,“谁,谁在跟我说话?”
【?】
【呜呜呜呜这才多久啊,一个月你就不认识我啦?】
【我伤心了】
“哦,金鱼。”突然不叫她宿主,改叫名字,她有些不习惯。
宁偲撩开袖子和裙角一看,手脚都被铐上了锁链,神色茫然呆滞,“这是……坐牢吗?”
【很不幸的告诉你,你被俘虏了】
【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都不敢说话,那个人来的时候……】
金鱼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
“所以,那个和我朋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不知道】
“……”要你这条废鱼有什么用?
【我只知道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上司,但是他的身份我不知道】
【不过你想想,能干掉反派BOSS的人,那得多牛逼】
【我们惹不起他】
【现在剧情结束了,所有人都在找你,防止你篡改历史,都想杀你后快】
“……”
宁偲沉默片刻,只说了两个字:“牛逼。”
【所以现在可能大概也许是安全的】
宁偲在房间里环视一圈,并未发现金鱼的身影,连鱼缸都没有,“你现在在哪里?”
【我还在你的包里呜呜呜,我现在是通过脑电波和你联系的,差点被发现了】
【我得断线了阿宁,有人要进来了】
说完,那个声音消失了。
紧随其后就有人推门进来了,是一个穿着像是侍女的女人。
“宁小姐,大人请您过去庭院。”说着她忽然伸出手。
宁偲连忙捂住自己,警惕地盯着她,“你做什么?”
“帮您换身衣服,这件衣服并不适合外出。”她露出礼貌性的微笑,眼神却是冷漠的。
宁偲并不打算放手,“我自己来就行了。”
“您被锁着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宁偲换上了另一件束腰长裙,侍女为她打理了头发。
“你家大人叫什么?”
侍女答:“大人并不喜欢我们直呼他的名字,您还是自己去问问他吧。”
“他叫我过去干什么?”
侍女再答:“您过去了就知道了。”
宁偲深呼吸了一口气,问了跟没问一样。
“……”
大概一个小时过去后。
宁偲终于知道她被叫过来做什么了。
妈的死变态!
她攥着诗集的手一点点收紧,纸张被揉皱,她硬着头皮在男人温柔目光的注视下,语调生硬地念诵着上面的文字。
她发誓她现在就想把书扔到他脸上,但出于礼貌,她没有当场发疯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好吧,其实是她扔不了,每次一有这样的想法,就会被体内的魔种按下去,要不就是被控制了身体的动作。
“等一下。”
宁偲以为他终于受不了了,自己那僵硬得像启动了某个自动功能的语气,换她自己来听都顶不住。
却不想——
男人原本支着下颌的手放下,调整了坐姿,叹息一声:“以后我会让人督促你每天读诗。”
宁偲:“?”大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是不是有……”毛病两个字还没说出,宁偲就被迫闭上了嘴,对上他笑吟吟的眼睛,憋了一肚子气,她拳头都硬了。
男人认真地叮嘱,但眼里明显都是笑意,“偲偲,不能说脏话,嗯?”
艹!她要宰了他!宰了他!
她看他的眼神都在冒火,杀人的心思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了,男人却对此视若无睹。
侍女过来在男人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他的视线望过来,再次落在她身上。
“偲偲,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洛洵。”
一语惊天动地,宁偲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洛洵?洛洵!
那个永远活在配角们台词里的洛洵?那个被徐清陵念叨着想知道结局的洛洵?
那个人设应该是温柔翩翩君子的洛洵?
眼前这人明明是个变态!
哪个正常人会诱拐无知少女,然后又是锁链又是强迫读诗的?!
宁偲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徐、徐……”
他接下了她的话,“徐清陵?”
洛洵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脸上的那副笑容仿佛验证了宁偲一直以来困在心里的那个根本不可能的猜想。
看着她震惊失措的眼神,洛洵笑得更欢了。
宁偲的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回到房间,她还是呆滞的,宛如失去了生机般,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侍女端来了食物,叫她她也不理。
“宁小姐,你不吃东西的话,身体会顶不住的。”
宁偲整个人精神萎靡,脑袋耷拉在梳妆台的桌上,看向窗外出了神。
听到侍女的话,她麻木的道:“那就饿死我好了。”
侍女看了她一眼,关上门离开了。
注视窗外那一片小小的天空,有那么一瞬间,宁偲的耳畔回响起夜不白说的那些话:
“你怎么会想得到,一直陪在身边被你视为最重要的人,才是那个把你拉进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呢?”
“他是想利用你逃离这里啊,蠢货!”
“你以为他真的在乎你怎么样吗?”
“你现在还对他深信不疑吧?”
……
她转头,脑袋埋进了胳膊,肩膀微微耸动着,泣声压抑不住。
寂静的房间里传来她低低的哭腔:“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