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人间的尸山血海,在另一边的魔界,幽城深处的城堡中,已经是一片欢呼沸腾,只差一场庆功宴来庆祝这场即将到来的胜利。
宴会厅里,奢侈华丽的昏黄吊灯下,众人坐在长桌的两侧,对着主位上的男人,高呼着举起酒杯,却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酒杯碰撞餐桌的声响,所有人凝滞了手上的动作。
夜不白笑而不语,只是将酒杯抵在唇边,然后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很快就有仆人上前继续倒酒。
其他人却面面相觑,不敢多吭声。
坐在夜不白左下方的黑发男人,在灯光下缓缓露出了一张冷淡的面孔,侧颊的黑色鳞片若隐若现,那双血红的竖瞳凝视着在座者时,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的指尖叩动着桌面,语气凉薄:“谁能和我解释一下,魔种是怎么回事?”
气氛顿时冷凝,下方的桌子没有一个人敢吱声,一个两个都在用眼神询问自己周边的同伴。
夜不白轻晃着酒杯,杯中殷红的酒液看起来就像是鲜血一般,“看来金鱼没有告诉我们的妄念大人,关于魔种的植入计划。”
这时,有人插了句嘴:“金鱼三番两次上报假消息,大人难道就没想过……”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连带着椅子被一股力量猛地往身后的墙壁撞去,他的脖颈仿佛被什么环住,脑袋被死死地钉在了墙上,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珠几欲爆出。
妄念漫不经心地将酒杯倾斜,倒出了里面的鲜红液体,浇在地毯上,“我的人我自会管教,如果谁对此不满的话……”
下一秒,那个被勒住脖子的人,脑袋忽然爆开,脑浆迸裂飞溅得到处都是,一对眼珠滚落在地。
坐在他身边的同伴见此情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夜不白并未因为那人的死有所动容,只是笑道:“朋友一场,何必因为一个魔种大动干戈呢?”
艾格妮丝慢悠悠地拾起玻璃酒杯,殷红的舌尖舔舐着唇边的酒渍,神色慵懒:“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魔种这件事是临时决定的,知道的人并不多。金鱼可不可信我不知道,但事到如今,那些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大人确实要好好处理了。”
她举起酒杯:“为了更好的结盟。”
其他人闻声附和,“为了结盟!”
坐在其中的琉璃默不作声地望着这一切,而后起身,退出了这场提前到来的庆祝。
趁着夜色,一抹黑影悄悄离开了灯火辉煌的城堡。
而就在城堡高处的露台上,站在石栏前的一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察觉到身后有人,温声开口:“你的同胞意见好像和你不太一样。”
宴会厅里一片欢声,此刻格外寂静的露台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不白望着那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他们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失败,怎么能够理解我们。”
立于石栏前的青年抬头,犹如蓝宝石的瞳孔中,倒映着夜空之上那轮清冷的弯月。
夜不白继续道:“你今晚难得烧掉纸条来赴约,恐怕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
周遭的气压陡然低落了下来。
青年依旧是那副温润无害的模样,语气却泛着冷意:“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足以让我们保持信任。”
“为什么要选择魅魔?”
闻言,夜不白笑了,“选择什么样的魔种并不重要,我不能让计划出现一丝缺漏,魔种是最好的控制方式。”
他顿了顿,“我们之间的信任当然是有的,魔种种下的时间才不久,只是没来得及告知你,况且,你在她身边,应该马上就能察觉到她身体的异常。”
“阁下想必不会介意一只潜伏在你身边,随时都可能发作的魅魔吧?”
*
宁偲早上起来后,吃了点面包,顺便给金鱼喂了点饲料。
【宿主,我可以不吃饲料吗,我也想吃小面包,我还想吃肉】
“再忍忍吧,等这场灾难过去了,想吃什么都给你。”
说着,宁偲还是撕下一小块面包丢了进去。
她注意到徐清陵的房间门似乎一直没有打开过,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估计是太累了,还在睡觉。宁偲心想。
【宿主宿主!有危险在靠近!到楼下了!】
宁偲立即冲到阳台边,看向了楼下,只见一道身影走到了单元楼入口,四周的怪物貌似对那人十分惧怕,纷纷让开了道。
这不看还好,一看宁偲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不是伏夜是谁?
“他不用休息的吗,这么快就找到这了。”
宁偲急匆匆地跑回房间收拾东西,然后她突然想起来什么,马上去敲了敲徐清陵房间的门。
不料,门没锁,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床铺上的背包。
眼前的一幕让宁偲怔在原地,“阿陵?”
她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徐清陵不在这里又会去哪里?
房子的大门被他们用家具堵住了,没有任何被挪动的痕迹。
就当宁偲忍不住胡思乱想时,身后响起诧异的声音。
“偲偲?”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徐清陵手中拿着杯子,正站在她的身后,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
宁偲回过神,“没……伏夜追过来了,他进单元楼了,我们是不是得转移了?”
徐清陵绕过她走进房间打开背包,整理东西,不以为然地道:“他不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吧。”
“伏夜找到这里是早晚的事情,如果我们转移了……”她抿紧唇瓣,不安地道,“估计也还是会被他找到。”
“偲偲。”徐清陵忽然唤她,“如果我们现在逃走,会惊动到楼里的其他怪物,他只会更快发现我们。”
宁偲垂眸思考如何从伏夜手下逃走时,感觉到脑袋上一沉,她抬头,徐清陵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
“现在暂时待在这里反而是安全的,别太担心了。”
头顶上那股温暖的触感仿佛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他说完后走开了。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吗?”
宁偲起床后,也没发现他不在房间里,更没察觉到客厅、厨房或者卫生间里有人。
徐清陵微微一笑,下眼睑明显泛青,“睡不着就起来了,看了一下这家的布局,稍微在书房待得久了点。”
“书房?”
“嗯,就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我看了下,书房的抽屉里有一把手枪,还有子弹。”
宁偲惊了:“手枪?!真的假的,不是玩具枪吗?”
“我也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人私藏枪械,而且没有被带走……那把枪摸着质感不像是假的。”徐清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