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说得倒是没差,一帮子散修虽说境界差了许多,身份更是天差地别,但就怀才不遇受打压这一点,却还是能够共情一番。
不少人长吁短叹,面露愤懑之色,仿佛他们这些个蝼蚁般的人物,所忧愁的事情,乃是与世家族长一致。
陆巡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众人神色,瞧着不少人一副“我与老爷同姓赵”的共感慨模样,只觉得既滑稽,又可笑。
相较于对方所说话语的情绪输出,他倒是更在乎对方口中的“血晶”以及从一开始便伫立于林元天身后那名身着血衣的少年。
少年俊秀面容流露戏谑及冷漠,似是不将此世一切放于眼中。
不知为何,陆巡总觉得这少年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于他身上流转,叫他不由一阵毛毛然。
“是错觉吧……”
闭目凝神,全当作无事发生。
对比陆巡的漠然,林元天见着众人的反应,却是流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他接着开口说道:
“我等修士踏上修行之路,所求不过“长生”二字!”
“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奈何那帮自诩名门正派的囊虫却是在扫清了一切敌之后,将城墙高筑,大门紧闭,任由我等苦苦叩门,却始终充耳不闻!”
“既是正道叩门无果,那便勿怪我等投身于魔道!”
老头儿话说到后面慷慨激昂,惹得不少散修老大爷拍手称快。
陆巡斜眼睥睨,只见越青子也是一副激动万分的模样,仿佛当真被对方言语所鼓舞。
只是那浑浊双眸流露出的一抹敷衍及心不在焉,却是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心。
“真就如此?”
陆巡悄然来到对方身旁,轻声嗤笑。
越青子面容狂热不改,却是一边小声说道:
“他老人家既是愿意演,咱这边捧场叫好就是了,指不定对方一高兴,还有赏赐可拿!”
陆巡眼角微抽,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越青子猜测的没有错,在一通鼓舞人心的演讲结束之后,储物袋分交于众人的手中。
里面装着的东西只有两件。
一枚标定了坐标的传送令。
捏碎此令牌,可从血色遗迹之中传送回来。
另一件则是众人朝思暮想的物件。
筑基丹。
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说连陆巡都有些难耐激动神色的话,其他人的表现更是明显。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将这一颗小小的丹药吞服下去,纵然希望依旧渺茫,却还是在很大程度之上,决定了他们日后是否还能有机会叩响那名为长生的大门。
陆巡虽然亦是十分激动,但平静之后,更多的却是狐疑。
诚然,就他通过典籍所了解有关筑基丹方面讯息来看。
这足以淬炼修士奇经八脉、四肢百骸的丹药虽然于散修之中算得上极为稀奇,但在那些个宗门世家之中,却属实算不得什么罕见之物。
就以上清门为例,凡外事弟子修为境界抵达炼气十三层,经审核确认无误,皆可派发筑基丹一枚,用以突破。
一次不成,若是表现出突破征兆的话,还可再申请一枚。
从这方面来看的话,就可以得知,这筑基丹于各仙家之中属实算不得什么稀罕之物。
众散修之所以对湘国一众正道宗门怨气如此之大的缘由,便是在于这方面。
明明不甚贵重的丹药,却把持流出,以至于许多本有希望于修仙之路更进一步的散修,到头来只能沦为冢中枯骨,难免怨气横积。
然而换个角度来思考的话,就算仙家宗门子弟,毕生也只能申请到两枚筑基丹而已,两枚筑基丹服下仍无突破的话,便只能另寻机缘。
从这个方面来说的话,筑基丹也不算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
将这两方面结合于一起来理解的话,筑基丹的价值大抵便可估量。
奇货可居,但绝非是什么天地至宝,有市有价,然则价格不菲。
然则问题便出现在这儿,林家于荆州修仙世家之中,算得上是豪门,但这随手便撒了一百枚筑基丹的手笔,怕也不是一个修仙世家轻易能够承受的代价。
纵然林元天可以说是有求于他们,但也不必在事成之前如此豪掷重金,毕竟尚未成事,谁知到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够活着回来。
正是有着这样诸般考量,陆巡本能怀疑这所谓筑基丹怕是掺了不少的水分。
然而瞧着这蔚蓝丹身、嗅着这沁人药香,单就从书本当面所了解有关知识的陆巡,倒也着实瞧不出什么毛病。
没办法,吃了见识短的亏。
不过瞧着身旁一众散修一副激动万分的模样,陆巡估摸着这玩意儿就算是掺了些水分,但对于筑基来说,总该是有些用处才是。
见着众人的反应,林元天十分满意,悄然退了下去。
胡萝卜他既是给了,接下来就该是有人准备大棒了。
众人激动之时,将陆巡领上山的胖子此刻则是站上了自家老祖原先的位置,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你等既是收了好处,就该用心办事儿才成,将此物收好,这便是你们进去之后,需要带来的东西。”
陆巡等人接过胖子派人递交于他们身上的图纸,打开一看,有两样物件绘于其中。
一枚血红灵石。
一个黑色棺椁。
“前者名为血晶,对于我家老祖修行大有裨益,血灵遗迹之中该是有上不少,每人至少需得带回来二十枚拳头大小左右的血晶,否则的话——死!”
“后者你们无需知道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只要带回即可。”
“血晶不满而带回后者之人,不罚反赏,两者皆带回来的话,老祖保那人筑基无忧!”
此话一出,一干散修皆是面露兴奋色彩,本就是为了一线生机豁出性命,如今听着奖励如此丰厚,更是难以抑制各自躁动内心。
“将人带上来!”
一声暴喝,身后传来阵阵叫骂之声,陆巡回首观望。
一名着残破鎏金黑袍却狼狈至极的老头儿叫两把黑刃戳穿琵琶骨,整个人如同待宰活猪般,叫人五花大绑给抗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