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两人交情匪浅的缘故。
彼此之间还算了解。
陆巡甚少神识外放,探查对方情况。
以免招致对方不悦。
听得对方这么一说,他才双眼微眯,主动外放神识扫视对方。
这一看着实不得了!
眼前这位前些日子修为尚且还低他少许的老者,此刻修为竟是来到了炼气十三层!
“看样子越道友最近一段日子,该是有大机缘上身啊。”
陆巡语气震惊且困惑。
老头儿作为散修厮混了这么些年,一直未曾拜入哪家宗门。
想来灵根资质不会有多出众,撑死也就是跟他差不多的三灵根。
前两个月见着对方的时候,其人还不过炼气十层的修为。
刚刚突破,境界都尚且不稳。
如今就这么点时间,对方竟然连破三层小境界,达到了炼气期的顶点!
开挂也不是这么一个开法啊!?
还是说老头儿口中所说莫大机缘,福泽当真如此丰厚,能叫一名寻常散修脱胎换骨!?
就在陆巡震惊之时,放置于丹田元神处的天魔令,不知为何,微微颤抖,仿若共鸣。
陆巡眼角微抽,不知为何,内心已是有了一种不妙的念头。
这跟关系还算好的老头散修,或许已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沾染了某些不洁之物。
越青子并未察觉陆巡此刻内心变化。
他摆了摆手,不置可否,将杯中茶汤一饮而尽。
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冲着陆巡开口。
“这莫大的机缘……就不知路道友感兴趣否?”
陆巡眼角微抽,并没有立即回答,一手托着下巴,陷入沉吟思索之中。
听其言,观其行。
只要脑子稍微正常些,大抵都可看出此事其中定然有蹊跷。
不然的话若真有所谓莫大机缘,越青子独享即可,又何必告知于他。
这便是叫陆巡面露踌躇,没有立即答应对方。
然而正所谓不破不变,就这般下去,平淡度日,他的修仙道路定然是会卡死在炼气阶段。
无法更上一层楼。
既有机缘将至,便不得轻易放过。
纵然担些风险也算值得,况且他身怀不灭轮回躯,未必会出什么问题。
脑海中思绪流转,陆巡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还请越道友细细道来……”
…………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老者似是得到了满意答复,心满意足,转身离去。
唯独陆巡背负双手,于茶室客间来回踱步,低头沉思,低声呢喃。
“林家……遗迹……筑基丹……”
所谓林家,既是河下城以南三百里地,以白云山为立足地的修仙世家。
河下城周边最大的坊市——白云山坊市,便是其家族名下产业。
林家于荆州地界立足已是有近六百余年左右的历史。
家族子弟于湘国各大宗门皆有分布,其中不乏名门大派。
其家主青莲居士,乃是金丹后期修士,传闻距离突破元婴亦不过一步之遥。
如此强大的家族势力,纵使比不得那些个名门大派,但也足以称霸一方。
按常理来说该是无需雇佣散修来闯所谓上古遗迹。
光是自个儿手下子弟就应该绰绰有余。
更不用说拿出林家外事弟子名额及筑基丹这等稀罕之物作为奖励。
越青子诉说此事之时,支支吾吾且又略显夸张的语气神态亦叫陆巡不由狐疑。
什么“此事万不可声张……老夫唯独告诉道友一人”之类夸张且又紧迫的说辞,怎么瞧着都觉得其中有所蹊跷。
若是以往,对于这种八字没一撇且水颇深的差事,陆巡定是连话都不待对方说完,理都不带搭理。
奈何越青子这明晃晃的例子就摆在他眼前,想不相信也难。
老东西修为境界反超过了他不说。
就连身家都阔绰了不少。
随手就是一个下品法器丢出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就更不用说那于他眼前一晃而过,瞧着不像似假的筑基丹!
至少他这种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是判断不出来。
陆巡自问还是没有这般魄力及财力,说不羡慕,那是说谎。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此事疑点颇多的情况之下,姑且先应承了下来。
肯定是见识了对方身上的确有些叫他确信的物件,才会选择应承。
当然了,届时去不去自是取决于他那时的心意,以及权衡利弊之后,是否有让他承担足够风险的收益。
“一月以后吗……时间倒不算紧,在此期间,姑且可先行做好准备……”
陆巡低声呢喃,寻思着该抽空找个时间去白云山坊市走上一遭。
过去将近一年左右的时间,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否则他基本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身上灵石储备充足,用来提升境界修为的丹药也还算够用。
不出这河下城就意味着无需与人斗法,法器符箓之类的玩意儿就更不需要。
故而过往这将近一年左右的岁月于陆巡而言,可以说是过得异常平稳,波澜不惊。
但是现在……该到变化的时刻了……
“踏踏踏……”
陆巡一手托着下巴,尚在思索,一阵清脆脚步声响起。
陆巡侧目观望打量。
芸娘低垂着脑袋,躬着身子,迈着琐碎步伐,来到他的跟前。
双手捧着那枚先前越青子赠予她的琉璃玉。
陆巡眼神错愕,开口询问。
“这是何意?”
“这物件过于贵重,芸娘身份卑贱,实……实不敢收,还是交于阿郎为好。”
小娘子话说得大义凛然,然其抬头瞬间面容流露出来的挣扎神色及言语间的片刻踌躇。
都说明了她此刻心境绝没有她所说话语那般坚定果决。
这一点,陆巡随意观望一眼,便看得出来。
小娘子年纪不大,二八年华方长一岁,且出身算是显赫。
虽因家道中落的缘故,过了一段坎坷日子。
但从她神情举止之中还是能够看得出来。
对于美玉步摇之类的精致奢侈物件,小丫头心底还是喜欢的紧。
只是听着此物乃是法器的缘故,于她的身份地位来说,实在是有些贵重。
毕竟这种连寻常散修都不一定能够弄到手的防御法器,便是在她未蒙难之前,都未曾拥有。
拿着手中总觉得烫手,心底有愧,辗转反侧,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其献给自家阿郎。
陆巡眼角微抽,既感无奈,又觉好笑,摆了摆手,他开口说道:
“又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你便是交在我这儿,我也只会拿去送人,自个儿收着吧,未来日子不一定太平,这物件指不定能护你周全。”
诧异及难以抑制的狂喜从芸娘的眸中一闪而过。
“阿郎当真不要?”
她语气惊喜且又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怎么,陆某看上去像是那种从小丫头抢糖葫芦的泼皮吗?”
话说多了着实有些烦,陆巡面色显得有些不耐。
芸娘虽说内心敏感且胆子颇小,但在经历过王苗一事之后,察言观色的本事总算是见长了些。
见着陆巡当真无意于此,也怕再多说几句将陆巡惹恼,告了声“叨扰阿郎”之后,便放轻脚步,悄然退下。
“小丫头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没事自己吓自己干什么,我又不似王苗那般窝囊,没事儿爱拿女人出气。”
望着芸娘离去的背影,陆巡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屑,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逐渐变得凝重了些许。
“看来这白云山坊市,还真是有走上一遭的必要啊……”
低声呢喃的同时,陆巡已然来到了屋外。
双手于虚空挥舞,连掐数道法诀。
架着御空术,陆巡以着不紧不慢的速度,朝着白云山方向飞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