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说得没错,但也得分阶段处境。
像是陆巡这般散修。
便是不分昼夜,一日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打坐苦修。
也只是做无用功,到最后也只会沦为一摊白骨罢了。
没有大机缘降身。
便意味着搁这一百二十年的岁月之中。
基本没有可能突破筑基期,如此苦修,又有何用?
大宗修士大可摆出如此居高临下的姿态。
但似陆巡这般渴求突破的散修来说,万万不可如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修士般,循规蹈矩。
……
客间茶室。
陆巡与越青子分于主客位置坐下。
芸娘娇躯微颤,面色微微发白,略显紧张。
只见她低垂螓首,斟茶入盅,再由盅入杯,如此往复斟酌,待汤色红润,浓度适中,再奉于案台之前。
一系列流程走了个遍,芸娘如释重负般长呼一口气。
冲着主家和客人躬身作揖,趋步退下,伫于一旁,等待吩咐。
望着一旁小娘子乖巧身影,越青子抚掌轻笑,开口说道:“女子生得着实娇艳可人,陆道友好兴致啊。”
陆巡眼角微抽,笑而不语。
芸娘面色酡红,娇躯微微颤抖,却依旧是伫于原地,一动不动。
越青子双手捧茶,浅抿了一口红润茶汤,霎时间,老者瞳孔微缩,面容流露出一抹赞赏。
“这茶,可符道友口味?”
陆巡嘴角带笑,开口询问。
“茶汤清醇浓厚,既有浓酽滋味,又带着一丝甘甜回味。”
“生津滑口,如兰在舌,叫人回味无穷,端是难得的好茶。”
“嗯……如此珍品,陆道友独自享用,未免有些不解风情了吧。”
越青子又抿了抿杯中烫茶,双眼微微眯起,流露出些许陶醉,说到后面竟是带着些许假意嗔怪的意味。
“老东西阴阳怪气,说起话来拐弯抹角,真叫人难受……”
陆巡眼角微抽,于心中暗骂的同时面容流露出来的笑意却是显得愈发浓郁,一副颇为受用的模样。
“不瞒道友,这滇红娘子虽说汤浓味甘,茶香四溢,但属实算不上什么逸品,能有此珍味,大半还得归功于我家芸娘手艺本领。”
“道友若是在外品尝到这滇红娘子却发现同品不同味,可千万莫要怪陆某弄虚作假啊。”
说完,一老一少颇为默契,一同哈哈大笑。
“如此珍味,只得偶尔一品,属实可惜,”越青子轻抚胡须,思索片刻,语气颇有深意,开口说道:“念你我交情份上,不知陆道友可否割爱啊?”
芸娘听闻此言,霎时间如坠冰窟,面容瞬间变得惨白如霜。
原本尚且因陆巡口中“我家”这两个字眼心神恍惚之时。
客座老头儿这意味深长的一番话,却是叫她一时间差点站不住脚,跌倒在地。
她本就不愿被人当作货物般送来送去,如今这样的情绪变得愈发强烈!
真要叫陆巡送走的话,那还不如一头撞死于桌角,结束屈辱的一生,一了百了。
陆巡眼角微抽,神色自若,显得十分淡然。
心底却是已然将他头的直系家属问候了一百八十遍,平均每一代十遍。
“越道友说笑了,若将芸娘送于了你,届时陆某又得耗费脚程去贵宅讨茶喝了,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这人平生没多少爱好,喜饮茶算是其中之一,到时候每日都要登门拜访的话,只怕是越道友会不胜其扰。”
“要真这样的话,倒不如越道友常来我家如何,道友若登门,陆某定然芸娘备好上佳茶叶,已待道友品尝。”
“只是芸娘生平坎坷,体弱多病,届时累倒事小,道友喝不着好茶才是事大!”
“我身家浅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照全不了她一二,比不得越道友家底深厚,乃我们河下城散修翘楚,想必定是有些温养之物可助她调养生息吧。”
说完,陆巡眼神炯炯的盯着越青子,眨也不眨,大有老家伙不爆点金币出来誓不罢休的意味在里面。
芸娘原本惨白面容在陆巡这番话语过后,瞬间红润了不少,悬着的心,姑且放了下来。
一双妙目所见,尽是陆巡的身影。
面对陆巡略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势,越青子却不知为何,也不生气。
呵呵一笑,手中一阵流光闪烁,一枚晶莹通透绣红绳的玉石浮于他的掌心之中。
“陆道友既然这么说,老夫断然是没拒绝的道理,些许薄礼,便送于你这沏茶侍俾了。”
说完,单手轻轻一推,一道青色光团将玉石包裹,缓缓飘于芸娘身前。
芸娘手足无措,不知当接不当接,将求助的目光投射于陆巡的身上。
然而在她妙目投射求助目光的示意之下,陆巡竟然是没有给予她丝毫表态的意思。
反而瞪大双眼,盯着那枚被光团包裹的玉石,双眼眨都不眨一下。
“下品法器……”
陆巡眼角微抽,神色还算淡定,内心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他原以为对方察觉了他的不悦之色,会将此事打个哈哈过去。
就算真要爆点东西,大抵也就是些便宜货件。
怎得也是没有想到,出手竟然是一枚下品法器!
就给一个凡人的礼物来说,未免太过于贵重。
“这老头最近一段时间莫不是挖着灵矿了,身家变得这么阔绰……”
陆巡看着越青子,一脸狐疑。
“陆道友莫要担心,这琉璃玉虽说是下品法器,但却是自行护主类的法器,凡人亦可使用,只不过其中威能要稍微打上些折扣就是了。”
“收下吧,无需客气,这类闲杂物件,老夫身上还有许多嘞。”
老头儿说话的时候,神色略显倨傲,怡然自得饮了口茶,露出陶醉享受神情。
“妈的……搞半天老头儿是搁我这儿来炫富来着!”
陆巡眼角微抽,点了点头,示意芸娘将那琉璃玉收了下来,旋即又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姑且退下。
芸娘既高兴又有些害怕,见着主家吩咐,微微躬身作揖,连忙趋步退下。
芸娘离开,屋内便只剩下越青及陆巡两人。
沉默,两人一时间谁都未曾开口。
突然,越青子主动打破沉默。
“陆道友可察觉到老夫身上的情况。”
“怎么,越道友难道寿元将尽?”
越青子:“……”
“咳咳……这虽是颇为困扰老夫的一点,但已是有破局的希望,道友无妨用神识来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