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番话的林子虚腿软了,一下子跌在地上。
穆青将掉在地上的银票整理好,递给他,“不管你信与不信,这都是我家主子的一番心意,你权当作是上辈子的谢礼,好自为之吧。”
说完,穆青就准备离开。
“等等。”林子虚伸手,“那位公子说认识老夫,知道这治疗的法子,又命你将这话讲于我听,难道他也被那暴君割断过脚筋?”
“砰!”慕容琛手中的茶盏落于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殿下……”子时连忙蹲下收拾。
“无碍,手滑了。”慕容琛拿起一旁的帕子,细细擦拭手上的水渍。
穆青扫了一下慕容琛,对林子虚说道:“主子的事,属下并不知晓,诸位,告辞。”
林子虚失神踱步到房间后,打开了那封信,不过是一张干净的白纸,再无其他。
林子虚心惊,联想之前穆青的话。
他知道,那位贵人是提醒他,以后莫要利欲熏心,自掘坟墓。
林子虚自觉羞愧万分,亏他先前还洋洋自得,自以为是,以为掌握了这种疗法,便可以坐地起价,以后荣华富贵尽在手了。
前世的事情,对于他来说确实子虚乌有,不痛不痒,可是万一呢,这一分他自己不敢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自然懂。
林子虚在房中待了一下午,期间不曾露面。傍晚出来时,告知慕容琛他离开前,想再见赫连欢一面。
穆青说完那番话之后,失了神的不只是他一人。
慕容琛这半天也是心思翻涌,他或许知道了赫连欢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赫连欢从一开始就对自己遇刺的事猜测出了一二,而望凌寺的密道本就是通着的,虽中间被隔了一堵墙,但赫连欢和穆青的对话,以及上面的动静,他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赫连欢惧怕的人,是他的二哥慕容厉无疑。
自己的脚筋就是慕容厉挑的,加上赫连欢的推测之言,登上王位,喜砍人脚筋的暴君,就是慕容厉了。
慕容琛有些疲乏,他揉揉额头,最终竟是那个暴君君临天下了么?
那么,赫连欢又与慕容厉,又是何关系?据他所知,两人见面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的清。
目前看来,赫连欢对慕容厉仇恨非常,看来是时候和她长谈一番了。
他当下写了一封信,招信鸽过来。
宴会持续到酉时才陆续结束,赫连欢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殿中,稍作休息,沐浴之后,穆青便来回话,说了那时的情况。
“……卑职将话说与那大夫听,他听后很是失神。至于他何去何从,就不得知了。”
“无妨,我已经提醒过他了,至于他今后怎么做,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若是再执迷不悟,罢了。”赫连欢淡淡说着,“对了,昨晚,可有异样?”
“那个子秋对卑职很是热络,大有讨好之意,公主还是离那慕容琛远一些。”穆青说。
“嗯,我正有此意,你接着说。”赫连欢摆摆手。
“至于燕乐逸,此人身体孱弱,不像是有武之人。”
“嗯。”赫连欢点头。
从燕乐逸去而复返后,赫连欢就嘱咐穆青,找机会试一下燕乐逸有没有武功。
而燕乐逸从家回来那天,每每早上过来正殿时,会把一种新的香料放入香炉中。
赫连欢就静静看着,没有出声,之后便悄悄用布包起来,交给穆青让太医仔细查看。
“那放入香炉中的香……”穆青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说吧,我承受的住。”
“经过李太医检查,是一种能让人神志混乱的药,熏上最多两年,便呆若痴儿,任人差使。”
“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今晚不必教我功夫了。”
“公主,燕乐逸用心叵测,穆青担心公主安危。”穆青抱拳说道。
穆青如刀削般坚毅的脸上流露出担心,赫连欢一笑,“你既担心,便留下歇息吧,总归殿里宽敞的很。”
“属下,不敢冒犯。”穆青立刻回道,他内心忐忑不安。
“无妨,外殿那边不是有张矮榻吗,我也担心燕乐逸会有什么动作,你在这里,我也安心许多,行了,洗漱完安歇吧。”
“……属下遵命。”穆青咬着牙退了出去。
东偏殿的燕乐逸正兴奋的没有安寝,他坐在铜镜前,一遍又一遍梳着复杂的发髻。
上次回家,父亲给了他一包香料,说是舅舅专门派人捎过来的,名为魂牵梦萦,可以让公主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
想到这里,燕乐逸心中十分欢喜,以后他尽可能多的时间待在公主身边。而明天他就把自己为公主准备的贺礼献上,她一定会高兴的。
夜凉如水,半夜里下起了雪,簌簌的声音落在地上,很是微妙。
卧在矮榻上的穆青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他一想起白天说与林子虚的话,就浑身不舒服,公主当真会那占卜之术?正沉思间,内殿传来赫连欢的声音。
“穆青,你可相信人有前世今生?”赫连欢的声音隔着扇门,恍恍惚惚传到他的耳朵里。
“卑职不知。”
“你可知,再过两年,大施国就会被那个暴君屠杀,而我也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样血淋淋的事实,她一人无法承受,将这句话说出之后,赫连欢下意识松了口气,陷入梦乡。
“公主?”穆青猛地一坐起来,却不见有人回应。
听到赫连欢悠长呼吸声时,他又躺下。
若是放在从前,他定认为这是公主的梦中呓语。
而如今,他闭上眼,已经有几分相信。
看来公主负担的实在太多了,是不是与慕容琛,那个大梁七殿下的结交,也是有意为之呢?
胡乱想着,他也陷入了睡眠。
寅时一过,他便准时醒了过来,别过头,听呼吸声,赫连欢还在睡着,他轻手轻脚收拾好,便退了出去。
一开门,碰巧听见东偏殿的开门声,彼此对视一眼,一个怒视,一个吃惊。
燕乐逸疾步走了过来,诧异问道:“你怎么从公主殿内出来?”
“真是辛苦某人的良苦用心了。”穆青冷哼一声,便立即回去梳洗换衣服了。
燕乐逸还真是日日不落,侍奉公主起床梳妆,不知廉耻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