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本想坐看大施王颜面扫地,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转折,待细细观看这铁树,后知后觉这大施的王不可谓不机智。
想来也是,大梁地大物博,慕容昂什么稀罕的宝物没看过,唯有这天然去雕饰的物品难能可贵。
“恭喜陛下获得奇树!”
“想来这也是上天显灵,我大梁定会千年不衰!”
……
大臣们一系列恭维的话,不要钱的说了出来。
“不错,大施王有心了,来人,赏大施南海珍珠一斛,紫貂芙蓉玉一斛,夜明珠十颗。”
众人倒吸一口气,合着其他人的寿礼慕容昂不放在眼里,唯独这黑乎乎的铁树合他心意?
众人刚刚暗讽的目光默默收回,心道慕容昂的脾性真是诡谲难辨。
只是,众人安静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臣站起来拱手禀告。
“启禀陛下,老臣不才,却知这万树皆有绿叶,这大施供奉的铁树乍看毫无生机,竟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怕是棵将死之树,大施君王究竟是何用心,请陛下明察!”
“啪!”慕容昂手中酒盏重重一落,没有说话,眼神冷冷扫向了赫连川,不怒自威,
赫连欢心头一惊,果然在这里等着呢。
听说所谓的文臣能颠倒黑白,死的也得说成活的,今天可真是见识到了。
诅咒王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尤其对方还是大梁之王。
席上众人这下可真是戚戚然了,没有人出来为大施辩驳一句。只求一会儿慕容昂大发雷霆的时候,不被牵连。
赫连欢朝自己父王点头,让他稳住心神,这才站起身。
“陛下,在下有几句话要说。”
“哦,你是?”慕容昂严厉的眼睛转向赫连欢。
“大施公主,赫连欢。”
“你有何话要说?”慕容昂犀利的目光,让赫连欢的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身后的穆青也浑身一僵。
“那位大人虽位高权重,却也不能在不知全貌的情况下,颠倒黑白。陛下有所不知,此铁树是从我大施国一座寺庙上移过来的,当初这铁树是一位得道高僧亲手栽种,几十年后,高僧圆寂,听寺中人说,这铁树也一夜落光了叶子,从那之后,春夏秋冬再无变化,我想铁树定是感念与那高僧的深重情谊,才一同枯萎,眼下这铁树确确实实没有死去,逐年也在生长着,否则也不会长成如今这个样子了。我父王也是感念这铁树的种种神奇之处,这才想着献于陛下。”
慕容昂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看着赫连欢落落大方的说了这一番话,深知此女的厉害之处,能面无惧色的拿铁树的重情重义讽刺自己,若自己真的加罪于赫连川,就是连这铁树都不如了。
慕容昂冷冷的扫了一眼多嘴的言官,再看了几眼赫连欢,心道这小女子无论身姿和风骨皆是上等,虽没有长成,想来以后也非池中之物。
“厉儿,去敬公主一杯。”慕容昂开口命令。
“是,父王。”慕容厉依言,端着一杯酒走向赫连欢。
他心想父王此意正是为刚才的事情找一个台阶下,酒一喝完,此事也就过去了。
“哈哈哈……赫连川你真是生了个才华出众的好女儿啊!”慕容昂说道。
“过奖,过奖。”赫连川拱拱手。
赫连欢不动声色的喝了一杯酒,并未与慕容厉对视,她怕泄露了自己眼中滔天的恨意。
余光扫到众位太子的坐席处,莫不齐刷刷盯着自己看,眼中玩味之意浓重,只有一人眼中充满担忧。
也只有赫连欢自己知道,她是冒着多大的风险进言的,如今自己手心还是汗津津的。
她朝那面目清秀的太子轻点头,对方却低下了头,不予理会。
宴会结束的次日,赫连欢他们就踏上了回程,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赫连欢仍旧用薄纱遮着面。
倒是桓阳朔频频回头,寻找她身边那个神秘貌美的宫女,结果当然仍一无所获。
几日后,众人风尘仆仆回到了大施,赫连川因为这一来一回,的确耽搁了不少朝中的要务,没有休息便召集文武重臣到了尚书房,商议朝政。
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之后,赫连欢换回了平日的服饰,这宫装虽端庄贵气却是繁杂沉重,让人不爽。
收拾妥当后,她叫来穆青就说起在大梁碰见的那桩密谈。
“我朝右相,你了解多少?”赫连欢问起穆青。
“据属下所知,右相少年登科,名中状元,才华横溢,为人八面玲珑,年二十就被陛下提拔为右相。”
“他夫人是何籍贯?”赫连欢猜测,右相与大梁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右相夫人据说生下一子就殁了,全家上下对他宠爱之至。至于具体的籍贯,属下不知晓。”
“右相之子,叫什么?”
“燕乐逸。”
“学识如何?”赫连欢心中生起一个念头。
“卑职不知,想来右相才华匪浅,他的儿子也差不了。”
“知道了,你派人去尚书房守着,父王空下来,就来通知我。”
“是。”穆青领命后就退下了。
尚书房,赫连川将几天耽搁的要事解决后,身边太监梁公公传话,“启禀陛下,公主求见。”
“快让她进来。”
“是。”
赫连欢直入主题,将在大梁看见的事情说与赫连川听。
“右相说来位高权重,这……”赫连川也没想到昔日的肱骨之臣竟暗生了叛逆之心。
“父王,恐怕右相的野心不仅仅满足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赫连欢一针见血的指出。
“欢儿,你一定想到了办法是不是?”
赫连川也渐渐摸出了赫连欢的性子,每次她来找自己,定是想出了解决之道。
赫连欢轻笑,“不知父王觉得右相之子如何?”
父女对视一眼,赫连川便眉头一松,他的女儿果真聪明,右相宠他的儿子可是众人皆知的事,说是他的命根子也不为过。
“只是用什么理由呢?”赫连川问道。
“父王多虑了,只要圣旨一下,他还能抗旨不成?不如就说公主缺一个伴读,平常读书人不能胜任,这样一来,既抬举右相,又表明了父王对我的重视,若右相真有二心,他巴不得把儿子送进来。”
赫连欢缓缓说道,“只是这样一来,他也有了掣肘之处,我们到时也可以用来要挟对方。”
“容我考虑一番,此事明日再议。”赫连川摆摆手。
“是,女儿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