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欢听回来的穆青说起此事时,沉默不语,
这个永阳国的桓阳朔,上世她闻所未闻,这辈子怎么出来这么一个人物?
“公主可想出什么对策?”穆青拧着眉,显然被桓阳朔恶心到了。
“我能如何,大不了嫁到永阳国,大施和永阳国联姻也不错。”赫连欢半开玩笑的说。
“……”穆青抿抿嘴,欲说又止,不吭声转身出门了。
临出门前,还听见赫连欢的哈哈大笑。
九月十五是大梁王的寿辰,各国都派了身份贵重的人前来贺寿,也有不少一国之主亲自前来的。
每逢大梁君王生辰,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来者必带未出阁的女眷。
大梁泱泱大国,想攀龙附凤的小国比比皆是,再加上大梁王好女色,这无疑就是一个变相的选妃大会。
按照规矩,未出阁的女眷皆面附轻纱,而赫连欢在自己脸上涂抹了一番后,也戴上了女官准备好的轻纱。
众人一一卸掉兵器,在宫娥们的指引下,来到富丽堂皇的长乐殿,在相应的位置坐下。
申时还未到,寿星并未出现。
几位大梁的太子先行招待,席客上文武百官,加上非本国的来宾,自然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各国之间做着表面上的友好交流,推杯换盏。
赫连欢这旁也没闲着,桓阳朔举杯朝她走了过来。
“上回前去拜访,未得公主照面,实在遗憾。”
“劳太子挂心了。”赫连欢手指摩挲着酒盏,淡淡回了一句。
“请。”桓阳朔一个手势,便要敬酒,眼睛却紧紧盯着赫连欢面纱下的脸。
“请。”赫连欢淡淡一笑,便掀起面纱喝酒。
惊鸿一瞥间,桓阳朔便看见佳人肤色粗糙,眉毛粗黑,还有一脸的疹子,差点让他吐出来。
好好的国色天香,怎成了如今这番模样,莫非对方是故意为之?
正欲发问时,赫连欢开口说道:“本公主刚到大梁水土不服,加上舟车劳顿,也是真心感谢这轻纱,否则实在无颜见客,如今怕是比不上身边宫女的姿色了。”
桓阳朔心里一番琢磨,莫非自己是认错了人?
那个小娇娥是她身边的人?
桓阳朔面上如常,“公主莫要怨天尤人,待这阵子过去,便会重展娇颜的。”
桓阳朔眼睛不着痕迹一扫,不见赫连欢身边有服侍的貌美丫头,当下认定赫连欢就是在戏弄自己,他忍下愤怒,甩袖子便离开了。
“穆青,还未到时辰,我们出去走走吧。”赫连欢提议。
穆青也不想看到她被席上的青年才俊缠身,虽遮着娇颜,可一身的气度也是惹着不少异性频频相望,遂一同前行。
一出长乐殿,走上几步就是亭台楼阁,风景别致。
赫连欢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一路通向了百花园中,她举目四望,最后面就是她上辈子居住的华清殿了,想起自己被赐了一杯毒酒,惨死殿中的结局,她的右手拳头慢慢握紧。
“走吧。”她转身正要离去,便看见薄薄夜色中,一人匆匆向这边走来,后边还跟着一个人,化成灰赫连欢都认识的人。
她朝穆青使个眼色,两人迅速躲在了茂密的花丛里。
不远处两人在凉亭里小坐,相谈了不到一刻,就起身前后脚离开了。
“公主可知,那另一人是我大施的右相?”穆青待那两人离开后,轻声对赫连欢提起。
“见过几面,看来此人真是左右逢源,交情都套到大梁了。”
赫连欢不由想到,大施兵力虽比不上大梁,却个个也是铁血男儿,怎竟会一夜被灭?
如今一想,若里外夹击就来的简单多了,这个右相,她今后必须提防。
二人刚回坐席处不到一刻钟,申时已到。
慕容昂身穿明黄色龙袍准时出席,身材高大健壮,上位者的威严也毫不收敛的释放出来,怎么看也是不是三年后,将要驾鹤西去的人。
她不着痕迹朝慕容厉瞟了一眼,又朝着其他太子扫了一眼,最后又看了一眼右相,这其中必然有着一定联系。
“诸位来到我大梁国,一路辛苦,今晚大家定要尽兴!”慕容昂举起银盏,众人亦举起酒杯,“恭贺大梁王寿辰!”
席间,推杯换盏,歌舞不断。
宫女似轻燕般穿梭于众人之间侍奉,一个时辰后,热度渐渐降了下来了。
这时,拿着白佛陈的掌事公公走到大殿中央,众人渐渐收了声音,这席会的重点,便是各国之间的争相斗艳。
“鲭国献寿礼,太极白玉塔一座。”
“乾国献寿礼,碧玺猫眼汞珠两颗。”
“冀国献寿礼,琳琅彩瓷孔雀瓶一对。”
“乐东国献寿礼,鲛珠六颗。”
“永阳国献寿礼,青铜鎏金嵌宝石吊壶一对。”
“大施国献寿礼,铁树一棵。”
“……”
众人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实际上都支起耳朵,隐隐互相攀比,听见大施国的寿礼后,大家都愣住了。
这大施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这寿礼却是区区一棵铁树,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哦?”这时微微低着头喝酒的慕容昂出声,“将这铁树抬上来,寡人与诸爱卿共赏。”
“遵旨。”
席位上哄哄的议论声响起,众人都在猜想这大施的铁树,究竟特殊在哪里,担的上寿礼一说。
受着众人暗讽的眼光,赫连川的心里一咯噔,慕容昂此意为何还未可知,他扭头看了一眼赫连欢,见自己女儿向自己点头,他的心才慢慢稳定下来。
“启禀陛下,铁树带到。”回话的太监说道。
“嗯。”慕容昂摆摆手,让抬东西的人退下,这才踱步下来。
乍一看这铁树黑乎乎一片,只是这盆是用上好羊脂玉镶刻,莹白透亮,上面雕刻的图案也是精妙绝伦。
赫连川怕这棵铁树真的上不了台面,盆的的用材上,他是下了功夫的,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现下,慕容昂倒也不在乎盆的用材,他绕着盆景走上一圈,再仔细一端详。
他心里一震,这虬枝的走向莫不是本国的字体“寿”字?
这浑然天成的东西,果然比人为精心准备的礼物更让人欣喜。
“哈哈哈……”慕容昂大笑着回到座位上开口,“众爱卿细细观察,可觉得的这铁树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