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无缘无故上灵清寺，接近他保护他；上次，更是无缘无故说要杀了汗非；而这次……她似乎更执着于他体内的血祭蛊。
她就像是，为了做一些事情才出现在他身边。
他先前便怀疑了，他从不相信真的有佛会无缘无故降临在身边。
她确确实实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想起月斐曾说过的话，这个世界虚幻假得很，不过是一本世界，就像话本里的故事，每天都在按照既定轨迹行走。
他的人生，也是按照既定轨迹行走吗？
那宴小乐的存在……又是为何？
——
“荣福，皇后呢？”
按照往日里，昝衍初一回到殿内，都会看到宴小乐在桌前等着他。
宴小乐教过他，爱人之间是需要空间的，可是已经连续几天了，他按耐不住，没忍住问她的行踪。
“陛下，皇后娘娘在若太医处。”
昝衍初眉皱起，“这些天都在他那里？”
荣福细微观察到他的脸色不好，腰又弯了下，小心翼翼回复：“回禀陛下，是的。”
昝衍初脸色越发难看，用力摆衣袖，“去太医处！”
在路上，他心中郁闷消散不少，他觉得自己该相信她才是。
可当来到太医处，亭子周围黑暗，内里却坐着两人，均是一身白衣。
中间点着一盏暗黄迷人的灯光，两人相对而坐，脑袋靠的近，有说有笑的，十分刺眼。
昝衍初站在小路上，漆黑如鹰猎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两人，双唇紧抿，脸色可怕。
身边的荣福能够感受到昝衍初身上瞬间变化的气息，额间冷汗冒起。
这主子比先皇难伺候多了。
“你们在做什么？”
忽如出现的声音，把宴小乐吓一跳下意识想把东西塞进衣服里，但转头一想觉得不行，把东西在桌底下给若启。
脚疯狂踢了下他，后者神情淡淡的，眼神询问她，见她眼神示意，从桌底下接过去。
一直注意两人的昝衍初自然没有放过两人的眼神交流和小动作，只觉得方才压下的怀疑，在瞬间腾起，眼神阴郁不已。
他走到宴小乐身边，对上她讨好的笑，只好压下心里的怒火，努力扯出一个笑。
牵上她的手，“阿乐，你们在做什么，以至于让你忘记回去用晚膳？”
宴小乐站起来，“没事没事，我最近对药理感兴趣，就来向若启讨教讨教。”
昝衍初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原来如此，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说着就把人拉走，在宴小乐和若启看不到的地方，昝衍初眼眸阴沉地可怕。
他哪里看不出来，宴小乐在说谎！
但是昝衍初伪装得十分好，宴小乐看不出半点儿不对劲，沉浸在他宠溺的笑中。
晚上，昝衍初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她和若启的脑袋靠在一块的画面。
晃动幽光的眸子落在一旁女人身边，惩罚性咬上她脖子，但宴小乐睡得沉，只是简单拂开罪魁祸首。
他用力吮，在她身上印上痕迹。
最后紧紧抱着她入眠。
天快亮时，宴小乐是被噩梦吓醒的，她梦见有人勒住她脖子，然后她嘎了。
醒来却发现自己被昝衍初紧紧搂在怀里，呼吸困难。
她小心挪开他手臂，人却倏地睁开双眼，吓得宴小乐倒吸一口凉气。
带着些许迷茫的猩红眸子紧紧盯着她，不见半点儿动作。
宴小乐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也做噩梦了？
“昝衍初，你怎么了？”她试探性开口问。
“阿乐，你还喜欢我吗？”
她愣住了，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她这个问题。
宴小乐说：“嗯，喜欢你呢。”
他脸上仍然平静，问：“那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吗？”
宴小乐轻笑一声，说：“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会一直赖着你。”
他紧抿双唇，用力把人带进怀里，声音闷闷的，“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会赶你离开。”
在他这里，拥有绝对权的从来都是她。
急报，影国北部水灾，百姓遭殃。昝衍初坐在桌案前眉头紧锁，旁边堆着厚厚几沓公文，都是关于此次水灾。
换做以前，他一点儿都不想管，毕竟这个世界于他，不过都是地狱。
如今，身边有期盼他做一名明君的宴小乐，他愿意当一名明君，给她一个盛世。
昝衍初抽出时间回到内宫，亲自指挥装饰殿内，看着满屋子精致的花灯和灯笼，还有他亲自下厨的美味、月饼。
准备好美酒，今日是中秋之日，他勉强压住体内的要活跃的蛊，忍着心脏密密麻麻的痛，面带温润的笑等着宴小乐的回来。
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
用力拧了下眉，“荣福，皇后不是去了青柠院子看书吗，怎么到现在还未回来？去提醒了吗？”
荣福支支吾吾，愣是不敢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昝衍初脸色阴冷，眼神如鹰隼锐利射向荣福，他以及激灵扑通跪在地上。
“陛……陛下，皇后一大早便去太医院了。”
昝衍初沉着脸，目光凉凉扫过桌前的饭菜，不语。
心脏猛地一痛，再也抑不住疼痛，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闷声倒在地上，脖子间的蛊虫在皮肤下肆意洒脱游动。
一旁的奴才和荣福吓坏了，“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来人，快来人！去请御医！”
昝衍初理智尚且在，抓住荣福的手腕，荣福感受手腕上传来的痛却不敢哼声，只见年轻的帝皇他脸色阴沉，满脸痛苦，粗哑的声音，“别喊！”
他不想让宴小乐知道，自己如今还要忍受血祭蛊的侵蚀，会让她担心，指不定到时候自己会没忍住吸她的血，让她受伤让她害怕。
他狼狈的模样，让她见过几次便好，不能再多了。
阿竹和阿叶把昝衍初带回秘暗房里去，那里与先前在极乐殿的竹啸院一样，特别显眼的一张冰床。这些年来，他依赖着它来缓解十分之一的锥心之痛。
男人低沉痛苦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幽暗房间内响起，不禁令人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