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将手掌贴在冰凉的桌面上,回头看着思荻,“那个院子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思荻面色依旧淡定,珠白色的薄唇轻轻动了一下,“不知道。外面现在兵荒马乱的,流民一片,根本不好查。”
罗霄凝眸,“他们不是来谷中求医的吗?”
思荻摇了摇头,“那个女人醒了。从气色上看,只是身体虚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可能,起初我们见到的时候她一直在昏迷,那个时候我几乎感觉不到她的生命体征,很微弱。对于我的医术我十分自信。”
罗霄伸手摸了摸手指上的翡翠戒指,冷月却是有些惊奇的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女人,一双美眸里面满是惊愕。
“你们这是在讨论我?”
冷清的声线,挺拔而又笔直的身躯,激的坐在椅子上地儿郎当的冷月背后一毛。
思荻看着安流萤站在门口,面色依旧苍白,就像是大病初愈一样,但是一双黑亮的眼睛像是能够洞察一切一般。
“你怎么进来的?”罗霄不自觉的就开始防卫。
安流萤给他的感觉不止是陌生,还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的危险,就像是一匹孤独的狼,睿智而又极其善于隐忍。
“走进来的。”安流萤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脚边蠢蠢欲动的白唇竹叶青。
她弯腰,手指看不清怎么翻飞,白唇竹叶青的七寸已经被拿捏在她的手中。
“走进来的?”冷月这下子是真的懵圈了。
这草堂是什么地方,外来的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却十分的清楚,如果不是毒术和医术极高的人,一般是不敢靠近草堂的。草堂是谷内议事的地方,周围机关毒物遍地都是,而安流萤却是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开玩笑也没这个样子的!
“你们这个草堂里的毒物不少,我刚刚进来的时候顺手灭了一下。”
安流萤说的云淡风轻,思荻原本喝着一口水,却是突然呛了一下,一向云淡风轻,就像是谪仙一般的面容也带上了一分惊愕。
“顺手灭了一下?”思荻复述了一遍,转头看着罗霄。
罗霄很快的走了几步,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的境况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究竟做了什么?”
罗霄扭头看着站在门口,倚在门栏上的安流萤,只觉得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一般的危险了,肖凝和她比起来简直是蝼蚁都不如。
“杀虫,灭鼠,除蛇。”
安流萤淡淡的翻了个白眼,思荻冷静了三秒才消化了刚刚的消息。
“你来干什么?”
安流萤抬眼的时候,原本带笑的脸瞬间变色,让思荻直觉不好。
“算账。”
安流萤伸手推开罗霄的肩膀,将大门嘭的一下推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坐在了正位上。
冷月嘴角抽搐的看了一眼思荻,“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
思荻点了点头,冷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安流萤一遍,“也没见哪里特别,你怎么就……”
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发现他自己中毒了,因为嘴巴肿了。
安流萤眼角挂着谐谑的笑意,“有些时候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
思荻同情的看了冷月一眼,对于安流萤下毒的手法他虽然看的清楚,但是很抱歉连他自己都不一定全部能避开。安流萤就是那种光明正大下毒,让你看的到却防备不了的那种。
这种下毒的手法比不知道被人怎么下毒的感觉还要糟糕,简直可以让他们能怀疑自己在灵蝉谷的一二十年究竟学了个什么鬼。
“我说姑娘,我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你何必折腾我们呢?”
罗霄有些头疼安流萤,他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个人送走,有多远走多远。闻若侯当初的建议当真是太对了,先见之明这玩意,他是第一次发现闻若侯还有靠谱的时候。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听说我们初来乍到,刚到灵蝉谷的时候,阁下的师妹还赠了我一箭。”
“没有,绝对没有。”
思荻睁着眼睛说瞎话,天知道他一向波澜不惊,为什么就这么被安流萤看着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真的没有吗?”
罗霄看了思荻一眼,随后道:“那时肖凝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可是我看着他护着那个小姑娘了。”
安流萤的手指轻轻的指着思荻,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思荻那一剑是怎么挥开了甫宁射出去的利刃,他们都以为她还在院子里,其实并不知晓她老早就已经在外面考察转悠了。
“如果小师妹在你们门口出事,事情会闹得很大。”思荻一本正经的说道。
安流萤点了点头,这一点她知道,但是很抱歉她就是不想相信。
“我之前就说过,没事让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走远点。我的箭可不认人,当然我想要杀得人,也从来没有逃得过的。你们灵蝉谷怎么窝里斗都没关系,卧禅居那处,空出来。夏蝉令就给你们。”
安流萤从怀中那处一枚令牌来,罗霄与冷月的目光瞬间炙热起来,就连思荻也有了几分激动。
“夏蝉令——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安流萤笑了笑,“这简单,下个月不是你们秋试吗?真正的夏蝉令是可以开启灵蝉谷后面禁地的大门的吧,到时候试试不就知道了。”
安流萤说的云淡风轻,而思荻却是眉头紧蹙。
“我们在秋试上不一定能拔得头筹。”
“这个简单,你们的代理谷主死了不久好了。”
罗霄猛然抬头看着安流萤,对于这样一个笑起来明媚,但是一言一行都冷冽的女人由心底发出了一阵警报。
“说的容易。”
冷月给自己解了毒,只觉得自己的嘴角还有些麻麻的,他靠在椅子上翻了个白眼。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心了。”
安流萤伸脚踢了踢已经被她捏死的白唇竹叶青,笑的时候恍惚了一阵暖光。
“你有什么办法?”思荻抿了抿唇,渴望杀死方伯昌的心正在一点点蚕食着他的信念。
“不怀疑我对你们灵蝉谷下手?”
“你不会。这里没什么值得你下手的。连夏蝉令你都不在乎,这谷中你还有什么看得上眼的?”
“这倒也是。”安流萤的手抵着下巴,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