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暮晨这才嗅到一种味道,说是阴谋也不像,但是就是有点像是人间的朝廷之内,官员之间的腐败的感觉。神仙当成这样,靖驰神君确实是真正的给他上了一课,想要不记忆犹新都不可能了。
金暮晨捻起茶盏,嗅着有些浓郁的茶香,道:“所以隐元听了辞凰上神的话,把妫采之给办了。”
“不办怎么办?隐元肯定是要把妫采之给办了的,但是办的还必须堵住其他人的嘴。”
“于是她将妫采之丢到了修罗道?”
金暮晨心中不免有些感叹隐元的心的确狠。
修罗道——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道。
“是啊,隐元接到神帝给的谕令的时候,就立马将妫采之送入了修罗道。其实这也是一种魄力,修罗道是一种极具能锤炼人的道。妫采之若是真正的心生向善,而不是想要依附于神的人,那么在修罗道中,她会有自己真正的成就。”
金暮晨叹道:“反之,作恶多端。成为修罗之后,若是她的野心膨胀出来,那么从修罗道堕落到下三道就是必然的事情,到时候就可以把这责任归在她自己的身上。雍帝和辞凰上神还真是算得准。”
“要说雍帝辞凰算得准,倒不如说是隐元做的绝。敢将一个没有任何修罗背景与血脉的人丢进修罗道,心事真的狠,头脑也是足够的冷静。”
靖驰神君不禁感慨了一番,金暮晨抿了抿唇,虽然他站在旁观者是该同情妫采之的,毕竟妫采之无错,她是个虔诚的信徒与否其实对于神来说不重要,每一个人拜神都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但是想着是安流萤完成了最后的步骤,不知为何他竟然并不厌恶安流萤这种看似包庇上面的行为。
金暮晨自觉自己是个心思极其正直的好少年,但是自从遇上安流萤以后,他的心思可谓是一偏再偏。金暮晨一只手敲着另一个掌心,靖驰见此便是知道眼前这位看似风轻云淡的大人物,实则就是在走神。靖驰转身,摇头走了出去,金暮晨突然回过神来,猛然翻身坐起,脚踩在榻下面的软垫上,问道:“外面的雨水可是控制住了?”
靖驰回头,手扶着门框,苦笑不得道:“你现在才发现啊?雨水是控制住了,至少我估计这人间的天气是清明起来了,但是这木棉空城,我们还有得熬。”
金暮晨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倒是无所谓,这里的房子刚好能挡住外面的僵尸,就算再来几晚上也是可以的。”
靖驰神君有些愤愤的说道:“就算你想,我也不愿意了。天天晚上鬼哭狼嚎似得,可怜不是你在负责每天早上来收拾那些被阵法给杀死的东西,那样子恶心极了。”
金暮晨笑道:“我这不是养伤吗?”
“你都养了半个月了,就算那一日你和苏景法力消耗的厉害,但是却也不至于一直瘫在床上吧?”
“能者多劳。你是神君,自然是担大任。”
靖驰神君十分不屑的看了金暮晨一眼,甩了甩衣袖,道:“就知道你懒得跟个鬼似得,也没指望着你。”
靖驰神君话一说罢,便是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金暮晨回头时看着苏景动了动眼皮子,随后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金暮晨撩起衣袍盘膝坐在榻上,看着苏景悠悠转醒的模样,不禁乐了,道:“你当真是害得我幸苦万分,现在才醒,可是在梦里见着你家卿卿了?”
苏景手臂搭在眼睛上,感觉到脖颈上疼痛难忍,伸手摸了摸,却是感觉到手下全是凹凸不平的伤痕,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骂道:“真是狠呐,几条蛇快赶上雍帝的斩妖剑了。”
“那倒是,你险些一命呜呼。”
“我命硬,死不了呢。”
“你是命硬,命硬的人昏迷之前还嚷嚷着自己死的不甘心。”金暮晨幽幽的说道,苏景全当不记得了,他轻轻转动脖子,便是疼痛难忍,有些艰难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你说说你一只火鸟,怎么会被蛇给咬了?你真是丢鸟族的脸。”
“你以为我想,有本事你试试。我宁愿和别人多打几架,挨几顿揍也比被蛇咬的好。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能挡住一匹就不错了,哪里晓得在身边还有一团冲过来的蝮蛇。”
“鸟族是蛇的天敌,它们这是嗅着气息来报复你们鸟族的了,感情是你挡着全族的厄运,实在是值得歌功颂德一番。五方上神,在下是佩服佩服。”
苏景白了金暮晨一眼道:“我刚醒你就这样酸我,有意思吗?”
“我这是在夸你。”
“那我谢谢你,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本公子不需要别人夸,只要我家卿卿一个就够了。”
苏景神色鲜亮,金暮晨不知道重伤在床上的苏景为何一觉醒来,整个人却是开心不少,之前的郁结与忧虑似乎都没有了。他暗暗揣测着,莫不是被蛇毒给浸坏了脑子?那事情可是大条了。
显然苏景并不知道金暮晨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要是知道,依照苏景的性子,怕是气的一下子就能忘记伤痛猛地蹦起来和金暮晨打架,反正从洛阳到长安一路上,两人也没少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掐过架,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越打越相知。两人也算是互相了解了。
金暮晨笑道:“你梦见你家卿卿什么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苏景转头,眼睛晶亮的看着金暮晨,悠悠然然的说道:“这是个秘密,早晚你也会知道的。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得等你自己想起来。金暮晨,我们上辈子说不定是好朋友呢?看着你那张脸,越不顺心,越想蹂躏。”
金暮晨挑眉看着比平日还要活泼的苏景,道:“在下的脸可不是你一个贵公子可以肖想的。你还是悠着点自己的伤势,别再雪上加霜就好了。”
金暮晨将榻下的靴子套上,随后站起身,看着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的苏景,道:“有什么事情,你叫靖驰,他伺候你。今儿个,在下就不奉陪了。”
苏景赶忙说道:“靖驰神君?他怎么来了?难不成结界打开了?”
“你觉得要是打开了,我们还会放你在这儿养伤吗?”
“那他来凑什么热闹?这里僵尸遍地,诡异的很,他也不怕被咬了。”
“借佛祖一句话:吉人自有天相。你这个样子都没事,靖驰就更不可能有事了。”
金暮晨笑意盈盈的回头看着郁闷的苏景,单手扶着门框,一双星眸带着的莹莹喜悦之光拨开了这半月来的愁云惨淡,他身高八尺,玉树临风的跨出门槛,长身立于回廊下。却听见耳边传来苏景的声音,道:“金暮晨,你的学问学的差得很。‘吉人自有天相’哪里是佛祖说得,明明是《醒世恒言》中的话,你这是张冠李戴。还有什么叫做我这个样子都没事,靖驰就更不可能有事了?你是要搞事情吧?”
金暮晨站在回廊下看着淋淋漓漓的雨水,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院外湿漉漉的血迹被雨水冲刷成一道道艳丽的沟壑,靖驰撑着一把烟青色的油纸伞,挥袖再次修补好那些被撞断的横木,栅栏上的斑斑血迹也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消失了痕迹。他抬脚往着台阶走去,右手微微我在胸前,手中变化除了一把红色的油纸伞,上面的白梅图栩栩如生,在雨水的洗涤下格外的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