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门前古碣卧斜阳,阅世如流事可伤。
长有幽人悲晋惠,强修遗庙学秦皇。
丹砂久窖井水赤,白术谁烧厨灶香?
闻道神仙亦相过,只疑田叟是庚桑。
——(摘自宋苏轼《楼观(秦始皇立老子庙与观南,晋惠始修此观)》)
金暮晨闻言一时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错了便是错了,却没有任何改错的态度,这就是神那些信奉他们的人做的事情吗?金暮晨不便多说,凡人多半是看不见神仙的,即使看见了,也是认不出他们的,只是这样,尔等良心不会痛吗?
靖驰神君见金暮晨沉默良久,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看隐元上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暮晨抬眼看了一下靖驰神君,道:“能是什么人?天宫里的神仙都说她是个冷面又冷心的神仙。做事滴水不漏,严苛不已。”
靖驰点了点头,说道:“你与隐元神君同在桃山北斗住,虽然不甚交往,但是你也该对她有些了解的。隐元上君虽然是个十分强势的人,但是在公事上面的处理,却是比很多神仙都要干净利落果决的多。她不会判冤假错案,虽然私心也有的,但是却是那么多任地府阴君里面,唯一一位被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罗具称赞的神仙。这在上万年来,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我倒不知道。她当真做的那么好?”
“自然是。这事情天界的人都知道,她做事情即使是北太帝君也是十分放心的,别看现在才几千岁的年纪,但是深得帝君宠爱,就算在天界横着走,别人也不会说些什么。再说,世人都说什么‘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但是那十殿阎罗哪个是省油的灯?你也不看看,当初上任阴君初到任职时,那十殿阎罗的鬼脸,还有五方鬼帝的态度,估计都能把上任阴君给气活了。我说那么多,就是想跟你说一个道理,隐元的人品是有保证的,所以在妫采之一事上,她是不会出错的。当初关于妫采之的事情流传的沸沸扬扬,很多人在天庭弹劾司命,南极长生大帝那时候就完全是惹完事就跑了,这事砸在司命的脑袋上,算是黑锅得让他一个人背到底了。你想想,以你的脾气这黑锅你背的下去吗?你在想想,司命那看似温和,实则凌厉决绝的性子,便知道这事情该往何处发展了。”
金暮晨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招,司命那人,说实话他是看不透,但是那看似高洁的性子却又带着一种凛冽,或则说司命其实就像是另一个隐元,只是一个披着温和的外衣,一个更直接罢了。
“所以呢?司命要请命去守蟠桃园吗?”金暮晨挑眉调侃了一句,看着外面沿着斜线滴下的雨水,将那手中的书给扔在了桌案上。
“倒是有这么个意思。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当初我在延真那找东西的时候,延真悄悄透露给我的。”
“延真那厮的话,十句话有就句话都是忽悠人的。你竟然还相信?”
“这话就不对了。延真做大事不靠谱,但是这些小道消息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再说事不关己,他自然乐得看热闹。按他说的就是天宫里到处都充满这粉红色的素材,还有淡黄色的段子。奇妙到你不相信它时,它亦会由假成真。”
“你当真是中了延真的毒了。竟帮他说起好话,我下回见着他一定要揍他一顿。把我们丢到这里,还下了禁制,苏景现在成这个鬼样子,有一半都是他的责任。”
靖驰神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随后倒是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问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妫采之会被隐元强行送入修罗道吗?”
“你不是叨叨着说来话长吗?以你的性子,说来话长的话,便是不说也罢。”
“今个不一样,反正这雨水还淋淋漓漓的下着,跟你讲讲也不碍事。”
金暮晨笑道:“那我今日便是洗耳恭听了。”
金暮晨的眼神带着很是放肆的阴霾,幽幽的扫过无知无觉的靖驰神君,他食指与中指微微靠在一起,轻轻摩挲着。
“司命当时也没说去守蟠桃园,但是大抵意思就是请天帝责罚,然后他该干嘛干嘛去,这南斗第一星君的位置,他也是不想干了。司命那位置,虽然很多人眼红着,但是还真没什么人能够胜任,其实说到底就是天界这些年神仙的质量都下滑的厉害,像司命和隐元这样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的神仙实在是太少了,大多都像那个天界第一败家的上生一般,半吊子的水桶哒哒响。所以神帝还真的舍不得就这样将司命给办了,所以当时只是将司命禁足在天府宫几日。之后这事情神帝就直接去问雍帝,还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金暮晨笑道:“然后雍帝就直接将这摊子事推到了隐元的头上?”
“不是雍帝推得,是辞凰上神推得。辞凰上神是个坑徒弟专业户。他收的几个徒弟,我觉得成才之后没有联手把他给推到长泽湾去淹死他,都算是便宜的了。而他那几个徒弟当中,就属隐元最倒霉。辞凰上神那时候正和雍帝下棋,神帝去了之后,就将这事说了。雍帝当时只是很淡定的挑了挑眉,倒是出乎神帝的意料,神帝对雍帝本就是十分的敬重,毕竟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神界的神帝,所以就等着辞凰和神帝下完棋再继续说。”
金暮晨似乎听出点门道来了,这该不会是在棋盘上敲定的一桩事情吧?这关乎一个生命的信仰问题,这些神仙还真是不当回事。
“但是辞凰眼见自己快输的时候,转移了话题。不得不说,辞凰上神的棋品真是臭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地。”
“你和他下过棋?”
“下过。天界里跟他下过棋的,都不愿意跟他下第二回。也就只有雍帝有那个耐心陪他玩这种稚子的游戏。这俩老还天天乐此不彼的。所以辞凰为转移雍帝注意力就将这事提了出来,然后辞凰为了捡回点老脸,便是说‘隐元在地府任职多年,手段什么的不在话下。一个小小的亡魂而已,既然大错已铸成,那便是应了吧。息事宁人就好。’”
“雍帝当时的说法是,神就是神,没有神给一个连真正的崇敬都做不到的人道歉的。这件事情,要想解决,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把司命办了。这个神帝心疼一员大将,肯定是不肯的,不然也不至于大费周章,所以第二个办法就是,把那个妫采之给办了。”